这次的车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竟开得特别的慢。
其他人, 都没觉得什么, 只有一个冉春旺, 度秒如年, 被臭袜子熏得,人都是晕乎乎的。
其他人在车上聊着天。
特别是翟建国, 他本就是一个话痨,根本就憋不住。
他和另一个老兵和老杨他们说着笑话,偶尔还会跟冉夏生聊上几句。
冉夏生此时心里眼里,都只有老婆孩子, 也就只偶尔搭几句话。
全程当了倾听者。
宓月华静静地听着,听着两个老兵说着战场上的趣事, 她听得特别认真。
她一直对丈夫的工作环境很好奇, 但是她一直没有去过。
每年一次的见面,也是夏生休假了, 他们才能够见。
以前没有去西南部队, 一是因为那边在打仗, 不安全, 夏生不敢让她去, 另一半原因也是因为冉家人不让她去。
特别是冉老太, 一直不肯让她离开下山村。
就好像她离开了下山村,就再也不会回来似的。
一直都拘着她,不让她出村。
也不让她回娘家, 怕她把家里的米面和钱两拿到娘家去。
她娘家是穷,兄弟姐妹也多,但是她不是那种会拿夫家的东西去贴补娘家的人。
她也知道老太太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而是再简单不过的原因,不喜欢她。
现在她也想明白了,不喜欢就不喜欢,她还不喜欢冉家人呢。
现在他们从下山村搬了出来,跟冉家老宅断了关系,以后再没有关系。
以前她自卑,不敢直起腰杆子做人,现在她有丈夫疼爱,有可爱的女儿,日子肯定过得比老宅那些人好多了。
她再不用害怕。
低头看着女儿打着哈欠微眯着眼睛,似也在倾听老兵们讲战争故事,她就乐了。
女儿这么小,怎么可能会听懂
只不过她的心里,顿时一暖。
从来没有过的温暖,还有力量,包围着她。
冉莹莹微微睁开眼睛,看向了娘。
车厢里的光线并不充足,她只看到了娘好看的下巴。
窗外树影婆娑。
影像飞驶。
车窗外景物的影子投进了车内。
冉莹莹分明看到了娘的嘴角在往上扬着。
娘的心情一定很高兴吧
从老家出来,再也没有人逼她,没有人骂她,日子总算有了盼头,这心情能不好吗
旁边,崔建国还在那里说着战场趣事。
慢慢地,冉莹莹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去。
她前世只去过一次西南,随着爹退伍,他们就回到了渭安县。
崔建国说的那些战争故事,她听得一时之间都着了迷。
她在前世也听过有关爹打仗的那些故事。
故事是爹每次在回忆当兵岁月,忍不住告诉她的。
她听过很多爹第一次上战场的故事,第一次出色完成任务时的雀跃心情。
第一次从普通的战士,当上了班长的经历。
随着派遣的任务越来越多,爹的官也越当越大。
但是任务也越来越紧,也更加的艰巨。
但是翟爸爸讲的那些故事,却是她不知道的。
这都是最近才发生的故事,是爹带着战士们深入敌营,冒着九死一生打下了的战役。
“当时,我们小队总共十个人,潜入到了敌人的弹药库。”崔建国正口沫横飞地说着当时的情景,“在营长的英明指挥下,我们很快就把敌人的弹药库给端了。正当我们要撤退,突然一声爆炸就响了。”
正听着的在场所有人,除了经历过这次战役的冉夏生和另一个老兵,脸上没有其他表情,其他人都怔住了。
特别是冉莹莹和宓月华。
宓月华没有想到,丈夫在外面当兵竟是这样危险,他一直都没有跟她说。
她自己是有所猜测,打仗的事情,肯定没那么安全,这也是她哪怕受着,也不敢把自己受委屈被人欺负的事情告诉丈夫,就是怕丈夫分了心,到时候心里担忧着她,就更没有心思好好地对付敌人了。
万一发生点什么,她不会原谅自己。
丈夫要是出了事,她也好不到哪去。
这个家,只有丈夫安全了,有出息了,她才能够过得更好。
冉莹莹也认真地听着,二十多天前
这不是她出生的那3段时间吗
小人儿凝起了眉头,听得更仔细了。
“那天,说来也怪,当时那声爆炸响起的时候,我们心里都咯噔一声,完了。当时发现,营长还没有从里面出来,我们都快要疯了”
随着翟建国绘声绘色地描述,大家的心都揪紧了。
就连当时一同参加战役的另一个老兵,心也揪了起来。
在场,也就只有冉夏生最冷静。
宓月华忍不住紧紧地握住冉夏生的手,眼中是无声的询问。
冉夏生轻轻地拍着她的手背,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没事,我这不是平安地站在了你面前吗
宓月华的心稍微平静了下。
“对了,那天好像正好是宝宝出生的日子。”翟建国突然想起了这岔。
冉夏生脸上的表情终于动了动,对,那天是女儿出生的日子。
当时他被炸弹包围,九死一生的时候,他听到了一声婴儿的哭声。
他就被哭醒了。
发现,自己身上什么事也没有,连一丁点伤都没受。
当时明明记得炮弹已经包围了他,他都觉得自己死定了。
竟然什么事也没有。
他忍不住看向了妻子怀里的女儿,扯开嘴角笑了女儿可真是他的福星。
冉莹莹也在同时思考着这个问题,她出生那天发生的事情
记得,出生那一刻,她大放锦鲤之气,包围了娘,同时心里因为大悸,这锦鲤之气竟然飘散出去,飘得很远。
当时她就知道,她护住了爹。
却不知道,原来护得那么及时。
无法想象,如果当时她没有出生,如果没有把锦鲤之气发散出去,爹远在西南,遇到这样的险境,又怎么逃得出来
她不知道前世爹有没有遇到过类似的危机,或许有遇到过。
只记得听爹说过,翟爸爸曾经救过爹,把爹护住了,护在了身子底下。
翟爸爸在当场被炸死,爹却受了伤,是这次吗
还是其他的战役
当时,爹并没有跟她讲过细节,她也不知道翟爸爸是死在哪一场战役上。
只知道等到她懂事起,爹的腿就残了,被退了回来。
后来接了哥哥回来,哥哥成为了冉家二房的一分子。
那个敏感倔强,又不爱说话的哥哥,在冉家待了十年。
之后离开了冉家,小小年纪在外面闯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