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长的公路上, 一辆白色桑塔纳正在疾行。车身上不时掉落一些白灰,白灰后是灰色的内表, 灰色污垢偶尔掉落一点,才能隐约窥见黑色的车身。
“所以你早就在那栋写字楼的地下室中躲着,也通过监控知道我们的存在, 但是一直不敢出来找我们”
坐在副驾驶,唐肖随意翻着邹一多的证书, 除了学位证书外, 还有各种国家级获奖证明,厚厚的一沓下, 是一张被小心翼翼封存起来的身份卡。
刚拿起来,袋子就被嗖地一下抢走, 邹一多一手开着车, 另一手却条件反射护着身份卡, 感受到卡片的触感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件蠢事, 脸色顿时更白了。
见他一脸惊惧和无措,唐肖莞尔,“我是杀人狂吗, 一言不合就会杀了你”
邹一多抿抿嘴,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对对不起,我当然没有这么想, 只是之前遇到了一些咳, 意外, 所以现在有点过激反应,哈哈”
见他磕磕巴巴,欲言又止的神情,唐肖心念微动,猜到了几分,“那张卡是基地的身份卡吧”
那蓝色的图案和字体,和李安的身份卡一模一样。再加上他说过曾在摘星市基地做过一段时间的医生,故而十有正是她猜的这样。
果然,青年点头,“对不过后来基地没了,我就把身份卡收了起来。”
他捏了捏薄薄的卡袋,又小心翼翼将它送回箱子中。从动作中就可以看出他对这件物品的珍惜。
唐肖垂眸思考几秒,冷不丁问道“基地出现了叛军”
“诶诶”邹一多一惊,怔怔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宁可一人躲在地下室里,直到面临尸潮和被烧死的双重危险,才肯和陌生人沟通。十分害怕别人拿走你的身份卡”
一一指出他的不对劲之处后,唐肖耸肩,“当然,我只是猜测。”
还有一点她没说的,就是在实验楼副本中,看到绑架楚沉的那些人。
他们的领头人以前是基地的保卫人员,仅从能够去往最高层见到楚沉实验室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拥有着一定权限,甚至可能是保卫系统中的高级人员。
如果他们能在基地分崩离析后背叛,那其他警卫,甚至是士兵是不是也会纠合起来,变为叛军
邹一多沉默片刻,算是默认了这个说法。
胖周还没转醒,陈光在后座照看他,陈玲玲忙着给小花测量身体状态,车里一时无人说话,或许是不想让气氛太尴尬,邹一多默默开了一会儿车后,还是艰涩开口“其实那天的尸潮,并没有将基地全部摧毁”
如果说基地有什么防御非常坚固的地方,那除了实验楼,就是发动机房,也称为能源室。
能源室位于基地北侧,是一栋单独的塔楼,尸潮到来时他刚好在能源室旁边。当第一层防卫线时效,尸群闯入基地,他本打算出来呼唤更多的人一起躲进能源室,却没想到见到了他毕生难忘的一幕。
在他面前,有人刺穿了同伴的头颅,却并不是丧尸,而是前一秒还共同抵御丧尸的守卫
突如其来的背叛令人措手不及,虽然异动的只有一小部分守卫,但是在尸潮入侵的危急关头,这份暴动却是致命一击。防线很快溃不成军,叛军杀了同胞,抢走他们的武器,和一些看起来早有预谋的守卫和平民里应外合,打开逃生门,率先离开了基地。
走之前在搜寻物资时,他们还打算射杀所有挡在眼前的人,邹一多连忙躲进能源室,反锁大门才躲过一劫。
一夜过去,当阳光重新照耀基地,尸潮已经不知所踪。他从能源室溜出来,见到曾经的同事,朋友甚至是邻居,都已变成丧尸在广场上游荡,实验楼的大门又被封死无法打开,只能独自逃离了那里。
这段经历讲出来后,车内几人均沉默了一会。毕竟被背叛,尤其是被曾经在一个基地中相依为命的同伴背叛的滋味,定然十分不好受。
更何况,那些丧心病狂的人,还将整个基地都卖给了丧尸
陈玲玲声音有些颤抖“我和丈夫当时在住宿楼中,只听到丧尸进来的消息,竟不知道还有这些畜生的存在”
“如果抓到那些人,一定要让他们上绞刑架”陈光恨恨地说。虽然他之前看小白脸有诸多不顺眼,但此刻光是想到叛军出卖同胞的那一幕,就恨不得拿枪把他们都突突掉,连带着对邹一多也多了许多同情,觉得没那么碍眼了。
邹一多咬着牙,眼圈泛红,不过还是很快调整情绪,隐去眼中的恨意,自嘲般笑了一声“总之从基地出来后,我一面想见到他们,为基地的人报仇,一边又害怕见到他们,渐渐地,就一个人都不想见到了。”
用句通俗的话来说,就是自闭了。
虽然本性热情开朗,甚至还有点话唠,但受到巨大打击后,他还是选择躲进地下室,用为数不多的资料潜心研究。甚至在发现唐肖几人闯入这条街后,也没打算出来。
“其实”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我是在看到你用雷电来对付丧尸之后,才决定出来的。”
尸潮到来,噩梦般的回忆重现,他本来已经绝望,甚至都开始安置遗书等死,但没想到不但没等来丧尸,反而等到了一把大火。
火焰中,电光雷鸣如同上帝降下的神罚,劈开了漆黑的夜。
沉浸在回忆中,邹一多似乎又体会到了当时无法言表的心情,后视镜中若有所思的唐肖也和记忆中的身影逐渐重叠在一起
于是唐肖不经意抬眼,竟然发现他刚刚憋回去的眼圈又红了,嘴巴也撅着,看起来好不委屈。
唐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