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疼。
是那天晚上,沈京墨给她消炎、上药、包扎过的地方。
她眼泪一下就出来了。
捂住了脸,靠在墙上开始哭。
眼泪从指缝源源不断地流出,眼前氤氲出的都是他的脸。
她整个人靠在墙上,缓缓下滑,虚脱至极,最后一下子栽到了墙边,将头埋到膝盖之间,眼泪一点点浸湿了指缝。
泪流不止。
“陈旖旎”
有人叫她的名字。
她没勇气抬头去看是谁。
是谁都好。
千万,千万,不要是沈京墨。
她的包掉在了地上,里面的口红,笔,等等全都散落了一地,铺开狼藉一片。
星移的那个铁皮铅笔盒也摔了出来,铅笔源源不断地滚落开一地。
沈何晏一脚下去,差点儿踩到了一支滚过来的铅笔摔了一跤,他站直了,疑惑她为什么随身带着这个,又躬身,一根一根地捡了起来。
那个摊开的铅笔盒里,放着张皱皱巴巴的乘法口诀表。
沈何晏想起那会儿听人说,今天是她弟弟的忌日。
他深深提了口气,索性全都一股脑地给她捡起来,然后蹲到了她身边去,问“你一个人跑到二楼干什么楼下大家都在找你。”
他说着,遥遥向侧面一望。
远处,沈京墨带着几个合作商和奶奶去另一侧参观去了。
他咬牙切齿地别开了头。
她指尖还夹着一支烟。
快要烧到了尽头,就要烫到她的手指了。他赶紧摘下来,扔到了一边去,忿忿地说“你们的那个温总监在找你,我带你一起下去吧。”
他上来之前还收到了陆眠的信息,陆眠说她人已经到了门口了。
“陆眠也快到了,你有什么不高兴的,大家晚上去喝酒啊”
半天见她没反应,沈何晏有些不知所措。
他们待在这里也不是事儿,毕竟这是sar的场地。
“行吧,那你哭一会儿吧。”
他拿过那个破破烂烂的铅笔盒,和刚才掉出去的几支铅笔,帮她一支一支地装好。
折叠那张乘法口诀表时,看到了写在背面的一行歪歪斜斜的小字。
“姐姐别怕,以后一定会有人很爱很爱你。”
他忽然沉默下来。
半晌,提了一口气,突然拦腰将她打横抱起了,沿着那个螺旋形的玻璃长梯下去。
“我们下去。”
杜兰芝正听一边的工作人员介绍sar的秋季新品,言笑晏晏的,一个回身,余光瞥到了沈何晏抱着陈旖旎沿着玻璃长梯向下。
“那不是何晏吗”杜兰芝不乏惊异,拧紧了眉,“怎么会跟她在一起”
沈京墨同时也投去目光。
瞳孔骤然一缩,视线一时凝滞。
她苍白至极,坠入沈何晏的怀抱,像是一株抽干了水分的玫瑰。
枝叶萎靡,颓败干枯。
沈何晏抱着她去了场地那边,放她下来时,她整个人就不对劲了。
她半倚在他的怀里,开始急促地呼吸,哭得止也止不住,眼泪横流。
狠狠地掐着自己心口,那里像是有一道深渊巨口,不断地撕裂,扩张。撕裂,再扩张。
她想阻止这种扩张,却止也止不住。
为什么。
想爱一个人这么难。
为什么。
想被人爱,也那么那么难。
两种声音在她脑海里挣扎,透过氤氲视线,周围已被黑压压的人群围了起来。
分不清来了多少人,又有人赶开他们。好像是温烺的嗓门儿。
她的大脑开始轰鸣,嗡嗡作响,仿佛被塞入了一个巨大的马达,刮磨着她的脑神经。
好痛。
但是都没有脚踝和心口痛。
呼吸越来越急促,有人好像是对她这种情况很有经验,立马找来一个纸袋,罩在她脸上方。
“呼吸用这个”
“呼气,吸气呼气”
她捧着纸袋,呼吸,再呼吸。
他们让她呼气,她就只能呼气;他们让她吸气,她就只能吸气。
他们不让她爱谁,她就只能不去爱。
慢慢地,那种被扼住喉咙呼吸不得的感觉,才从身体中如退潮一般褪去。
她四肢瘫软。
陆眠赶了过来,看陈旖旎成了这样子,吓得脸都白了。
“天啊,这怎么了”
沈何晏一手托着她的后颈,取下了纸袋,拧着眉问“陆眠,你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了吗”
“”
陆眠遥遥一望,见沈家奶奶也在,顿时了然,为什么陈旖旎会变成了这样。
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向沈何晏解释了旗袍的事。
陆眠在他脸色越来越阴沉之际,也不乏忿忿地说“不就是不想让她和沈京墨结婚吗,至于这样吗那个老太太,从小我就讨厌她,坏的要死,我之前提醒过陈旖旎了,没想到”
“沈何晏”
沈何晏不说话,陆眠也不敢吱声了。
他紧紧抿着唇,看着怀里的陈旖旎。
她虚弱至极,头轻轻靠在他怀中一侧。
像是在躲谁。
才看到,周围人散尽了,沈京墨站在不远人群外,目光投向这边。
他的目光小心翼翼,又有那么一丝后悔。
想上前,却又像是不敢。
沈何晏恨恨望了他一眼,将她往怀中拢了拢,然后用手拂去她脸上斑斓的泪痕。
默了一会儿,低声地说
“陈旖旎,跟我在一起吧。”
陆眠跟着一震。
“我不会像我哥那样对你,我要让你成为我的女朋友,不是一个没名没分的情人你跟我在一起,我明天就去微博公开。”
“大家都会知道,我奶奶也会知道。”
“但是她阻止不了,我奶奶只说不让你和我哥结婚,又不会不允许我和你在一起。”
她缓缓地睁开眼,脸上还有干涩的泪痕。
余光越过沈何晏的肩去看不远处的沈京墨时,一双凄清眼眸里,似乎燃着火。
唇几张几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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