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次是另一种红。
胖墩儿乐道“哪好看啊”
见胖墩儿还要杠,沈奇扭头就拽着胖墩儿的红领巾把他拖出教室。
几秒种后,走廊里传来噼里啪啦乒乒乓乓的声音,以及胖墩儿的惨叫声。
“奇哥鲨人了啊啊啊啊啊奇哥别鲨了”
就这样,每当叶玄面临需要在凡人社会改换环境、重新与大量陌生人建立社交的阶段譬如小升初、中考、高中分班沈奇都会采用物理手段让叶玄身边不怎么善良的那部分人明白,叶玄只是慢性子以及口齿不太伶俐,没病、不傻、有人罩。
在沈奇的保护下,叶玄的求学生涯一路顺畅安稳,偶尔运气不好遭遇校园霸凌,沈奇都会第一时间替他加倍霸回去。叶玄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沈奇主动出击、没事找事跟人打架。
两只相逢于幼时的神兽宝宝一路携手成长,从幼儿到少年。叶玄在十二岁再次迎来快速发育期,身体机能愈发趋近凡人,生理负面影响削弱,考试不再慢到答不完题,学习成绩突飞猛进。
沈奇则相反,念小学时成绩凑合,还身兼两份班干部职务。自从步入青春期,他的性格便日益跳脱毛躁,成了个到处惹是生非的刺儿头,甚至不如七岁时沉稳懂事,除了叶玄,谁也制不住他。
叶玄温吞,软乎得像团年糕,轻易不动气。越是如此,当叶玄蔫头耷脑、唇角绷直、闷不吭声时,沈奇的负罪感就越是噌噌地涨,一天哄不好,他一天如坐针毡。
初二那年,沈奇参与校外两帮混混的群殴作战,撂倒十几个。幸好沈奇身为凶兽施暴天赋满点,一拳一脚拿捏得极有分寸,挨揍的去医院一验全是轻伤,赔钱了事。
叶玄因为这跟他闹了有史以来最大一次冷战,往壳里一缩,三头三夜不冒头。沈奇焦灼得要疯,哄、求、认错,往龟壳缝里塞检讨,国旗下当着全校师生念的检讨他才写一千字,给叶玄的检讨他憋出五千。后来他急得把手伸进龟壳拽人,也不知道伸哪去了,被羞愤难当的小乌龟咬了好几口。
三天后,叶玄一出壳他就狗腿地哄“玄哥,您以后有话好好说,能别往壳里缩了吗你不在这几天我作业都没着落了”
“谁让你不听我话。”叶玄余怒未消,眼皮半合,纤秀的睫毛遮住大半瞳孔,“让你别去,惹事儿你答应了,还去”
这是真发火了,那语气都能听出感叹号了。
沈奇双手合十,叽叽咕咕念经“错了错了,以后听你的,玄儿,你是我哥,玄哥,再乱跟人打架我就是傻逼”见叶玄神色有所缓和,忍不住小声辩解两句,“哥是凶兽,隔三差五不斗个殴、杀杀生,心理容易扭曲、不阳光”
“你还”叶玄气沉丹田,憋足一口气,怒道,“狡辩”
“不狡辩不狡辩,以后我手痒痒就帮辰哥杀猪。”沈奇不敢再辩解,“辰哥家的猪要不够杀我就上屠宰场勤工俭学去,别生气了,行不”
叶玄总算慢吞吞地点了头“唔”
小乌龟平时又乖又软,这种把老好人惹毛的愧疚感相当要命,况且沈奇这些年惯叶玄早已惯成本能,又仰仗叶玄借他抄作业多方因素加成,沈奇逐渐养成强硬的狗腿性格,叶玄让他往西,谁让他往东他削谁。
中考,沈奇考得一塌糊涂,叶玄则高分考入全市排行前三的重点高中。叶辰不敢让沈奇离开叶玄这剂“镇定剂”,靠捐楼硬把他塞进叶玄所在的高中。高一一年,沈奇成绩稳定在年级倒数前五,好在有叶玄归束着,倒是不怎么惹事,安安稳稳地混日子。
高二文理分科,叶玄选择了更感兴趣的文科,沈奇文理一样吊车尾,索性叶玄去哪他去哪。全年级八个班,理多文少,于是每班理科生原地不动,文科生从八个班级单独划出来,组成高二九班。
除去文理分科这件大事之外,高二晚自习下课时间也从八点延长到十点,轻松愉快的高一一去不返。由于晚上十点放学可能引发各类安全问题,高二高三的学生都被校方要求住校。
初中之前,沈奇叶玄与叶辰和其他神兽住在一起。初中以后,四合院里的常驻非人类居民越来越多,渐渐住不下。年纪比较大的神兽幼崽便成群住到外面,互相照应着生活,住房由叶辰分配。
叶玄、沈奇、犼和混沌获赠一套位于江边的大平层,四室两厅,一人一间卧室,各自独立,也算是半集体生活,可住寝室还是头一回,需要适应。
叶玄像个焦虑的老父亲,开学前半个月就开始向沈奇灌输寝室规章制度不能在寝室抽烟、打游戏得戴耳机、别攒袜子、勤洗澡、不要大喊大叫、轻轻开关门沈奇最怕人唠叨,暴躁得想杀猪,却不敢惹叶玄,咬牙切齿地听着。
好不容易捱到开学,两人搬进学生寝室。
寝室在二楼,爬着不费劲,条件也不错,明亮宽敞,四人上下铺。另外两个同学一个叫姜翰,一个叫谭浪,分班前都是外班的,双双瘦高条、小麦肤色单眼皮、脑门儿爆着几颗痘,打眼一看简直亲哥俩。
这对伪兄弟不约而同,提前一天来报道,当沈奇叼着烟,一手拖着一个超大行李箱赶到时,两个下铺早堆满了。
沈奇在门口停了半秒,把剩的半截烟掐灭,一脚把他的滚轮箱踹到墙角,又恭恭敬敬地把叶玄的箱子拖进去。
“二位,”他朝姜翰和谭浪走去,英俊却自带几分狠戾的脸上挂起个团结友爱的笑容,“能商量个事儿么”
伪兄弟直觉来者不善,怕是要抢下铺,脸双双一沉。
“我发小身体不太好,想给他要个下铺,不是给我要,我睡吊扇上都行。”沈奇双手合十,冲两位拜拜,“哪位能跟我发小换一下,这学年生活费找我报销”
“”伪兄弟争先恐后把行李往上铺扔。
“我艹”沈奇惊恐,“一个就够,俩报不动”
姜翰和谭浪猜拳,用三局两胜制一决雌雄。谭浪赢取本学年生活费报销名额,把东西一股脑扔到上铺。
谭浪东西都放完了,门口才无声地探进一颗脑袋。
明天才开学,新来这人却穿着一身秋季校服,也不嫌热。纯黑毛呢外套裹着清瘦的身板,刻着校徽的铜纽扣板正地扣到下巴。一双朦胧的睡凤眼,在瞄见那位正撅着往床底放鞋的人时缓缓睁成杏核眼“沈奇”
音色其实听得出是少年,可调子糯,音尾软软的,实在太像跟男朋友撒娇了。谭浪想换件上衣,这会儿正着光膀子,闻言一激灵,以为被妹子看光了,扭头一看,那点儿隐秘的小雀跃登时一扫而空妈的,男的。
男的这么嗲存心忽悠人么
“玄儿操”沈奇听见叶玄叫,得令的狗子般噌地一抬头,忘了脑袋还伸在床底下,把床板磕得一凸,疼得龇牙咧嘴还没忘邀功,“给你收拾鞋呢,还给你要的下铺,这俩哥们儿都好说话,晚上请他们吃饭。”
听说沈奇帮他要下铺了,叶玄赶紧用视线把谭浪上下捋一遍,见新室友哪都没挨揍,还乐颠颠地吹口哨,这才放下心。
叶玄两手空空,只肩头挂两个空瘪的书包,俩大箱子全是沈奇拎的。沈奇把几双鞋、小台灯、小药箱、洗漱用品之类的杂物都归置好,烦躁地吁出口气,下意识摸出烟和火机。
姜翰瞄见了,皱眉,犹豫着该不该吱声。
这位同学方才进寝室前主动掐烟,还花钱换下铺,说话有商有量,倒是能讲理。可他那模样长得,帅归帅,五官线条却太锋利,透着戾气,加上举手投足那股飒劲儿一看就不是善茬儿,而且还得是“不是善茬儿”里最不善的那茬儿。
姜翰正琢磨着,叶玄先开口“寝室里,不能抽烟”
“忘了。”沈奇把火机和烟揣回去,还解释一句,“习惯动作。”
叶玄温吞地眨一眨眼“你刚才,进寝室楼也不该抽烟”
高中寝室楼确实严格禁烟,刚才也就是宿管大爷没在,才让他叼着烟进来了。
沈奇飞快扫另外两人一眼,像有点儿挂不住,粗声粗气道“啊,以后出去抽。”
语毕,埋头收拾行李。
屋里另外俩人挺新鲜地杵那看着,觉得这可真叫一物降一物。这位叶同学长得软乎乎的,说话还慢捻儿,结果沈奇这么听他的。
“衣服,我收拾”见沈奇从行李箱里抱出一团衣服囫囵往柜里塞,叶玄往柜门前一堵,救出那团衣服,慢悠悠搡他一把,“你拖地抹灰。”
谭浪姜翰虽早报道一天却嘛也没干,空置一暑假的寝室到处暴土扬灰。
沈奇得令,也不计较另外俩人跟不跟着干,立马去卫生间投拖布,五秒钟后,拎着水淋淋的一根出来。
叶玄眼皮一撩,支使道“弄干点儿这么多水,成和泥了”
他正在给沈奇叠一件黑t恤,慢吞吞,却没一丝多余动作。修长五指让黑布一衬,白得像陶瓷,熨烫般缓缓抹平布料上的褶皱。
沈奇瞟他一眼,忽然隔空中毒了似的,卷地风般蹿回去给拖布脱水,出来就是一通猛拖,连姜翰和谭浪那一亩三分地都没放过。
“”谭浪和姜翰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都有种叶玄朝楼下扔个飞盘沈奇就能顺窗户蹿出去的错觉。
在叶玄面前沈奇向来狗腿,但以前也没狗得这么严重,只是从几天前开始变得格外狗。
沈奇脑子简单,摸不太清原委,甚至都没察觉到自己这段时间的行为模式有什么变化,他从小就惯叶玄惯得厉害,言听计从本来就是常态。
而那一点儿难以察觉的、微妙的变化,起源于前几天晚上
来住校前,沈奇、叶玄、沈白和叶云团一起住那套临江大平层沈白是当年狡诈多端的犼宝宝,叶云团则是混沌宝宝,云团取“云吞”的谐音,四舍五入就是馄饨。
那晚,几只神兽幼崽组团去浪,叶玄在这方面不大合群,待在家里看书。看到十点多打算冲个澡,想起主卧浴室的莲蓬头前天坏了还没修好,漏凉水漏得厉害,就去了客卫。
这套房是五室两厅三卫的设计,一间书房,四间卧室。叶玄这些年因为慢,慢成了团宠,带卫生间的主卧归他。叶云团的混沌能力颇为实用,开任意门帮沈奇他们逃课、用空间藏匿零食课外书,为组织立下汗马功劳,也分得一间带卫生间的次卧,剩下一间客卫两间客房就归沈奇和沈白。
叶玄在客卫冲完澡,发现没拿浴巾。浴巾不好混用,反正家里没人,他用纸擦了擦手,捧起那团换洗衣物,地就想溜回主卧,结果一开门,被晃出卧室接外卖的沈奇撞个正着。
水汽蒸腾,佛手柑淡香飘溢。
“你怎么”叶玄软软的声音和淡香一起飘过去,有一丝慌乱,“没跟他们去玩啊”
“下午睡着了,四点睡到十点半,”沈奇黑发蓬乱,打着哈欠朝叶玄瞟去,噎了一瞬,“起来没一会儿。”
他自打上小学就没再跟叶玄一起洗过澡,也早已忘记上次“坦诚相见”是什么时候,大约是初二暑假去游泳那次,但也都是穿着泳裤的。
叶玄岔着两条瘦仃仃的腿,站在溅水的理石砖上,往下迈一步,脚踝细得直招人上手抓一把。
抓一把这念头沈奇以前也有过,没觉得不妥,脚腕长得细,就是惹人抓。
可那一瞬,不知是被佛手柑的香气熏傻了,还是叶玄语调里的那丝慌乱会传染,总之,那一闪而过的念头令沈奇心头莫名一跳,忽地有些扭捏。他视线心虚地往下溜,溜到黑胡桃木地板上,又贼似的往回一勾,落在叶玄趿拉着拖鞋的脚上。
叶玄的脚趾尖被热水泡得泛红,可脚趾本身白,唯独尖端,像让人横抹了一道胭脂沈奇一怔,目光像是受了惊,猛地往上一跳。
好嘛,手指尖也是泛红的。
像水蜜桃。
热水害人,香味儿害人,柔红的手指尖更害人,沈奇的目光再次受惊,往叶玄中间一跳这回跳完,彻底不知该把眼珠放哪了。
曾经软得像个小包子似的叶玄长大了,和他一样沈奇仿佛是刚从四五岁时魂穿过来,刚意识到这件事。
外头,外卖小哥咣咣敲门,存在感极强。
大约是觉得被沈奇看光也没什么,叶玄平复得很快,甚至没抖开换洗衣物遮遮,而是探询地看向门,语气平静“有人,敲门”
“啊”沈奇嘴皮子秃噜了一下,带着匆匆舔过的湿润,没话找话,“你那什么洗澡呢”
外卖小哥咚咚咚,咚咚咚。
“你快,开门啊”叶玄催促,往主卧走去。
“喔。”沈奇愣头愣脑地走到门口,别别扭扭地回头溜一眼,确认叶玄已回到主卧,才打开门。
吃饱喝足,沈奇回卧室躺下。
都怪下午觉睡得太久,十一点多他反倒睡不着,直挺挺地躺尸、瞪眼发愣。
沈奇十七岁,这年纪颇有些尴尬,是未成年不假,可事实上,这个年龄的男生脑子里时常黄波万顷。
沈奇不同,他纯得不像话。
他是头凶兽,青春期不注重发育,光顾着发狠,过剩的荷尔蒙大多用拳头打出去了。欲念于他是陌生的、模糊的,他活到这么大连手都没用过。
朦朦胧胧的,一缕隐秘的悸动在探头,他烦躁、嗓子干、后脊梁发热。
这些症状不是头一回出现,以前也有过不少次他心大,不太在意,更没摸清来自叶玄的亲密接触与症状发作间的规律。
烦躁就寻衅滋事,嗓子干就喝水,热就脱,完事儿。
可今晚,“症状”发作得格外明显,纵使心大如沈奇也难以将它们忽视。
灯没开,光线昏暝,四下黑乎乎的。可无论沈奇的视线转到哪,一条细白的轮廓都如影随形地粘附在视野中央,类似一种视觉暂留现象。
白、瘦,桃红的趾尖、羚羊般细的踝,牢牢扎在视网膜上,像中了邪。
沈奇耳根发热,焦灼地翻个身,有点儿懵。
这感受不好形容,尤其沈奇大脑沟回有限,更难咂摸清楚,反正他心里挺不舒坦的,像是后悔,觉得当时晚出屋十秒接外卖就好了,这也太他妈尴尬了。
想了一会儿,沈奇觉得自己有病,估计是澡堂子去太少,矫情的。澡堂子里全是光屁股,大老爷们儿都互相看,人家说什么了
况且这可是叶玄,叶玄是他发小,过命的兄弟。
兄弟,为对方送命都不眨眼,遑论看一眼对方裸体呢他看完叶玄居然尴尬成这样,不仅是矫情,而且摆明了没把叶玄当兄弟
这他妈哪行
沈奇噌地坐直,义薄云天地回味兄弟出浴。
兄弟,就得坦坦荡荡
半小时后,沈奇的qq空间发布了一条新说说。
沈奇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艹啊啊啊啊啊,,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