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忧劝道“只怕太辛苦了。明日初一，五更便要祭的。”

“嗯，时候不早了，你快去打个瞌睡，四更便要梳妆了。”赵祯着，亲自扶着忘忧去榻上靠着，又拿了一床白狐皮子来搭在她身上方又回去画画。

忘忧只打了个盹儿便被叫起来梳妆，五更跟赵祯一起去行祭礼。祭之后又去祭拜列祖列宗。然后去宁寿宫给太后恭贺了新春，这一圈儿转下来已经将近午时。忘忧困得睁不开眼，一回来便倒头睡了，赵祯吃零东西又去画那幅没有完成的画。

新春第一，未央宫里是一片祥和宁静，岁月静好。但重华宫就没这么美好了。

梅清韵沉默地靠在榻上闭目假寐，香橼在旁边拨弄着香炉里的香灰，半晌也不话。梅清韵心里不甘，原本以为过年是个好机会，皇后怀着身孕，子即便是为了做给宗室王公们看，也该对自己有个好脸色，然而她又失望了。赵祯连一个眼神都不给她，仿佛她梅清韵这个人根本不存在。即便是今日太后让她跟着一起去祭祭祖，子的眼里也只有皇后一人，但凡有眼睛的都能看得出来，她梅清韵就是个多余的。

对于梅清韵的一腔愤懑，香橼自然知道，但也没有什么办法替她排解。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自讨没趣。但又不能躲清静，免得梅清韵大过年的发脾气，于是默默地在旁边侍弄着香炉。

偌大的殿宇里安静的吓人。墨菊拎着一个食盒进来，轻声叫了一句“娘娘。”便把梅清韵给吓了一跳。

“做什么一惊一乍的”梅清韵没好气的问。

“扰了娘娘的休息是饶罪过。只是人想着娘娘早晨起得早，随着陛下和皇后去祭祭祖也没吃什么东西，现在已经午时了，想必娘娘已经饿了。便做了羊肉馅儿的饺子，您要不要用一点”

“饺子”梅清韵缓缓地舒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旁边的香橼，忽然起身“走。”

“娘娘要去哪儿”墨菊纳闷地问。

“带上你的饺子，咱们去给陛下和皇后请安。”梅清韵着便往外走。

“娘娘，外面冷。”香橼忙拿了梅清韵的斗篷跟了上去。

赵祯正在未央宫的冬暖阁里给得意的画作设色，还专门把宫中善于作画司珍局内监梁以辰叫来伺候笔墨。

梁以辰在大内负责保管鉴别古字画几十年了，对丹青有独到的见解，正在给赵祯建议如何调制画作之中忘忧衣裳的湘妃色，便听门外的宫女回“陛下，淑妃娘娘求见，是来给陛下和皇后娘娘请安的。”

“朕忙着呢。叫她回去吧。”赵祯头也不抬地。

“陛下是在画画吗”梅清韵已经不请自入，向着赵祯深深一福。

梁以辰等人忙躬身行礼。

赵祯一肚子好兴致被打散，皱眉问“你来做什么”

梅清韵恭敬地低下头，道“今儿是大年初一，臣妾需得来给陛下和皇后娘娘请安的。已经午时了，臣妾知道陛下和皇后娘娘忙了一上午都累了，便亲自包了饺子，送过来给陛下和皇后娘娘。臣妾自然也明白未央宫的厨房里有最好的厨娘，臣妾这点微末手艺怕也入不得皇后娘娘的眼，但这好歹是臣妾的一点心意，还请陛下和娘娘莫要嫌弃。”

“皇后累了，在歇息。朕忙着呢，没工夫尝你的饺子。带上你的东西走吧。”赵祯着，又朝梁以辰摆摆手，示意他继续调色。

梅清韵一看那些颜料，便上前一步“陛下可是要调湘妃色臣妾略懂一二，不如让臣妾试试”

赵祯皱眉刚要呵斥，梁以辰拱手“素来听闻梅翰林对绢本设色研究颇深，一直没有机会请教。今日好巧，若是淑妃娘娘若是肯赐教，人也长长见识。”

梅清韵暗暗地高兴，忙微微欠身，轻笑道“梁先生客气了。家父曾经对我过，我朝的丹青妙手不多，大内司珍局的梁先生当是个中翘楚。”

梁以辰拱手“淑妃娘娘过奖了。臣虽然擅丹青，但这湘妃色一直调配不好，这朱砂之色少一点则不够艳丽，多一分又失了端庄，各种分寸实难掌控。刚听娘娘之言，似是有把握”

“在闺阁之中时，曾调配过几次。家中还有我调好的收着，只是现在去取也来不及。我看着颜料甚是齐全，不如就现研磨调制也是好的。”梅清韵着，走到画案跟前，用银匙调了颜料粉末认真端详了一番，又展开自己的素色帕子，把汤匙在上面一抹。汤匙背面的粉末才帕子上碾开，涂出一抹朱砂色。

“这朱砂研磨的还不够细腻。需得再细细地研磨两刻钟才好用。”

“我来。”梁以辰上前去把朱砂粉倒进青石磨里，缓缓地拈着。

梅清韵又取了一点点赭石用戥子称过，又用毛笔沾了一点藤黄，细细的试探着分量，加朱砂一点一点的调出娇艳又端丽的湘妃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