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骁臣翻着册子。
他起初是不屑一顾的,甚至是有些反感这个让他挨揍了的册子。可随着他看入了第一个押题,他的眼睛慢慢睁大了。
“这……”他看呆了,翻过了几页,看过了瑟瑟书写的几个策论后,他满脸都是震惊,“这当真是……柳先生写的?”
叶瑶妤抬着下巴:“当然了!我亲眼看着先生写的!”
叶大老爷已经开始在书房里翻找书籍了。
“她真的只有十六岁?”叶骁臣满脸是不可置信,“不可能!”
“为父也觉着,柳先生的学识是否太高了些。”
叶大老爷翻出来好几本书籍,扔给叶骁臣:“看看,这些都是之前别人编撰的秋闱春闱的押题。”
有了对比,才能看出优秀。
比起那几本押题的册子,瑟瑟所押题所解题的一切思路都是与别人截然不同。
不但如此,她的策论围绕着时政方方面面展开,一点为心,立题巧妙又精准,如果不说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女,说是朝堂之上哪位官员的策论,也不会有半点违和。
“……太厉害了吧。”
叶骁臣已经看傻了眼。
他手中的几本押题,不乏一些名师的作品。还有一个他自己的先生编撰的。以往他视若珍宝,现在和瑟瑟的策论对比,顿时高下立判。
叶大老爷背着手在书房里踱步,叶骁臣紧跟着他身后,走一步问一句策论中的立意,叶瑶妤与叶大夫人面面相觑。
“娘啊,所以这是先生的册子太好了么?”
叶大夫人摸了摸叶瑶妤的头,无比庆幸:“可不是!你先生怕是个奇人。这里头的东西,足够臣儿学几年的了。”
若不是女儿太过在意先生的感受,回屋了也去抄写。如果不是她去催促女儿时顺手翻了页,只怕要错过了。
“不行!臣儿,你今儿跟着你妹妹去找柳先生,务必请她给你讲书!”叶大老爷吩咐道,“你春闱在即,如果能让柳先生把册子里的例题给你讲清楚,你此次春闱就稳了。”
叶骁臣眨巴着眼睛:“……那我去见她,也要作为学生么?”
叶骁臣慢吞吞回想起来,昨儿他让小厮去给瑟瑟传的话了。
“不作为学生作为什么?!”叶大老爷大手一挥,“去给柳先生磕头奉茶,认作老师!”
叶骁臣一阵脸疼。
“那我的先生……”叶骁臣提醒道,努力挣扎了下,“冯先生还要给我授课呢。”
叶大老爷犹豫了下:“这样,你逢单去柳先生那儿,双数去找冯先生。”
叶骁臣嘴唇动了动。
不是,他昨儿嘲讽了人家柳先生啊!今儿去给人家当学生,这不是送上门去找骂么?
可是迎着叶大老爷的视线,叶骁臣硬着头皮转移了目光。
他不敢说啊。
叶大老爷这头才把叶骁臣安排好,那边叶二老爷也找上来了。
叶瑶娸抄的书也给他们看见了,这一看谁也不是傻子,就这个册子里的功底,足以让这群待考学子学几年了。
两人商量了下,直接决定把家里所有的孩子都送到瑟瑟那里去。
瑟瑟的学馆一开门,她有些楞。
原来不过摆着七八张案几的学馆里,如今拆了一堵墙,连同了另外一间房,里头又添置了七八张案几。
叶家的儿郎们,除了已经成婚在外的大公子,一字排全到齐了。
为首的是年长他们的叶骁臣。
瑟瑟挑眉,扫了他们一眼。
“公子们怎么也来了,你们的学堂在东边。”
瑟瑟好心提醒了句,扭头招呼几个女孩儿:“过来,准备讲书了。”
“先生!”
叶骁臣喊了一声。
而后鼓足勇气上前一步。
他心里在打鼓。
眼前的瑟瑟年纪真的很小。十五六岁的模样,和他同龄,比他还小一点,乌黑的长发斜斜地挽着单髻,鬓角垂着一丝弯弯的发丝,她眸若点漆,雪肌红唇,她带着一脸慵懒的风情,却有着疏离的清冷。
“嗯?”
瑟瑟抬眸。
叶骁臣立即想要退缩。
昨儿他嘲讽的毫不留情,又说的干脆,今儿他就上门来求人家了。
他真的说不出口啊!
可是转念他又想到了册子里的策论,想到了明年的春闱。
叶骁臣涨红了脸扑通一下跪倒在地。
“老师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少年斩钉截铁的声音里,满是自暴自弃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