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他盛怒之余又忘了如今的白鹤染已经不能同往日相比,这一个巴掌别说根本打不着人,就是真打着了,他这点子力气对于白鹤染来说,也就跟挠痒痒没什么区别。
更何况,他根本打不着。
摆弄着金针的小姑娘一只手轻轻一抬,针尖儿朝上,直对着白兴言的手腕就刺了过去。
立时,一阵力无的酸麻传来,白兴言蓄了满满的力度瞬间就卸了去。那只手像残废了一样从半空中耷拉下来,就像胳膊上挂了一块儿肉,完全不听使唤。
“你对我做了什么”白兴言冷汗都冒出来了,“白鹤染,你到底做了什么”
“别吵,就是扎了你一针。”她面无表情地告诉对方,“一个警告而已,若你再对我出言不逊,下一针就扎到你喉咙上,废了你的嗓子。”
她晃晃手中的金针,看着面前的父亲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她说“白兴言,听着,你之于我,没有任何情份。我之所以愿意到这里来说情,让你能先回家去,完全是看祖母的面子。但就依你这个作法,祖母施于我的情份也不够你折腾几回,所以,做话做事前,最好自己先掂量掂量,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且好自为之吧”
她说完话,身子便不再依靠在马车上,而是端端站直,款款地立在那处。戌时渐浓的夜色将她紧紧包裹起来,只当空一轮初升的弯月倾洒下一道白光,正映在她的身上。
这一刻,白兴言竟在这个女儿的身上感受到的,是一种令他恐慌无比的陌生。好像他从来都不认识这个人,好像面前这女子根本不是他的亲生骨肉。那种明明应该特别熟悉,却突然之间像变了一个人,陌生得令人恐惧的感觉,让他几乎不寒而栗。
他很想问问面前这个人,你是白鹤染吗可却又觉得这样的问题很滑稽。这不是白鹤染又能是谁呢他还没老,不至于糊涂到连个人都会认错,连张脸都分不清楚。
只是,既然这个女儿让他害怕,既然这个女儿让他感到不适了,那么,便不能再留。即便这人被十皇子相中,可一日没嫁,就一日是他白家的女儿。皇子正妃死不得,朝臣家的女儿却可以。他一定要再想办法,将这个肉中刺彻底的拔除,唯有除掉白鹤染,他的未来才能一片光明,他们文国公府的生活才能像从前一样平静,且任他摆布。
白兴言将心底恐慌强压下去,并用一声冷哼将适才的念头掩盖住。他托着自己被针扎过的那只手腕,一双眼冷冰冰地瞪向白鹤染,就像在瞪一个仇人。什么父女亲情,什么血脉骨肉,在他的眼里什么都不算。
儿女于他的意思,仅仅是能不能为他的人生带来更多的辉煌、能不能被他所用成为铺路的石子。若能,便好生养着,若不能,便只能自求多福。
“本国公这一生最后悔的事有两桩,一是娶了那短命的淳于蓝,二是生出你这个孽障。白鹤染,我知道你想要报仇,那便放马来报,本国公到是要看看,你究竟有多大的能耐,能翻出多大的浪花来。”他扔下这么一番话,上前几步,抬腿就踢了赶车的小厮一脚。
那小厮吃痛,扑通一下跪到地上。白兴言就直接踩上他的背,进了马车。小厮疼得直咧嘴,回头看看白鹤染,想说两位小姐也上车来。可这时,就听马车里的人大声道“还不快快回府,等什么呢”
小厮也不敢问了,跳上车扬鞭打马原路返回,留了白鹤染白蓁蓁几人还站在原地,吃了一肚子马车急驰扬起的灰尘。
“就这么走了”白蓁蓁瞪着远去的马车,不知该笑还是该哭。“我们来接他,结果他坐着我们带来的马车自己走了,把我们扔在这里。”说着,又抬头望望天,“现在什么时辰了天都黑透了,姐,你听没听说过这样的父亲大半夜的把亲生女儿扔在外面,自己不但走了,还是坐着女儿的马车走了,他这是要干什么想把我们扔了不要吗”
“又不是第一次扔了,习惯就好。”白鹤染对此全然不在乎,父亲这个定义,前世今生在她心里就没有光辉过,没有给予希望,便也无所谓失望。
可白蓁蓁就有点儿受不了了
虽然她早知这个爹是个什么德行,但毕竟年纪小,总还是盼着爹有一天能醒悟,能好好待她们兄弟姐妹,能好好看一看除了白惊鸿之外的其它儿女。
可现实一次又一次地扇她的巴掌,她的那点儿希望在白兴言一次又一次的作死中,终于磨得一干二净。
“王八蛋”白蓁蓁指着马车大声骂道“白兴言你不配当父亲,你就是个混蛋你给我等着,早晚有一天你会后悔早晚有一天你会抱着你的春秋大梦掉进万丈深渊,再也爬不上来王八蛋,我等着那一天,哪怕跟你同归于尽我也乐意白兴言我跟你恩断义绝”
最后这一嗓子撕心裂肺,寂静的宫墙外,就只有她的声音破空而起,惊着了正从宫门里走出来的两个人
书友群,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277600208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