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基脸色难看起来,骂道:“宁王真阴啊,居然捆绑了他们,不过…这些人也真够蠢的,为了些蝇头小利……真是丢人呐。”
“那可不是蝇头小利。”李青翻了个白眼儿:人都是自私的,你当了太子,以后可以继承大宝,人家只是藩王,当然会为自己的小家着想,这和正常!
“伐冰之家,不蓄牛羊。”朱瞻基眼睛微眯,“藩王由朝廷供养,他们要是还与民争利,就过分了!”
“所以你要大义灭亲?”李青诧异。
朱瞻基无语道:“你这不扯的嘛,即便动藩王,也不能灭啊!
自建文削藩后,藩王的神经就敏感到了极点,只要不造反,万万不能杀,更别说他们都是我兄弟了。”
他没好气道:“在你的印象里,我就那么心狠手辣吗?”
“倒也不是,主要是上次你说要杀你二叔来着。”李青干笑。
“……”朱瞻基满脸黑线,“我啥时候说要杀他了,那不是假设他造反,又不识时务嘛,那种情况再不杀,天下藩王岂不是更加有恃无恐?”
“嗯……也是。”李青问,“所以你打算怎么处理?”
“还能怎么处理,就如之前说的那样,把他们叫来,大家打开天窗说亮话。”朱瞻基道,“让他们做一道选择题;
要么舍去宗室身份,继续做买卖;要么放弃海上贸易,继续做藩王。”
“勋贵呢?”李青又问。
“勋贵……”朱瞻基有些拿不定主意,“你怎么看?”
李青不假思索:“和藩王一样!”
“这怕是不行吧?”朱瞻基有些犹豫,“勋贵虽比藩王地位低,但他们有实权啊,尤其是没退休的勋贵;
现在都瞅着海上贸易这块肥肉呢,一旦这样搞,只怕军队会不稳啊!”
李青哼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一旦准许勋贵贸易,结果必然是勋贵和官绅走到一起?”
朱瞻基沉默片刻:“这件事我得征求一下父皇的意思。”
“嗯,不急这一时半刻。”李青颔首,“先从藩王开始吧。”
朱瞻基斜睨了李青一眼,“青伯,你这情报从哪儿得来的,准吗?”
“必须准啊!”
“你总得给我一个信服的理由吧?”朱瞻基无奈道,“宁王也就罢了,那些可都是我的手足兄弟啊!”
“你表叔告诉我的。”李青道。
朱瞻基愣了一下,才醒悟所谓表叔说的是谁。
靖难之役时,朱瞻基才刚出生不久,但后来没少从父亲口中得知这位表叔的事迹。
他也知道靖难之役,这位表叔立了大功!
“那应该不会错了,我稍后派人去通知他们几个过来。”朱瞻基笑着说,“没想到事情居然这么顺利。”
“那是因为有我。”李青语气淡淡,逼格很高。
可恶,又被他装到了……朱瞻基很不爽:既生基,何生青?
这一刻,他和演义中的周瑜共情。
……
永青侯府。
李青打了盆水,清理了一间厢房出来。
虽然许久没住了,但并不是很脏,因为他把钥匙给了李景隆,后者,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让人来打扫一遍。
忙活一通,李青又买了些生活用品,直到傍晚时分,才正式安顿好。
李青搬来椅子,坐在果树下小憩。
庭院中充斥着生机勃勃,空气中弥漫着木叶芬芳,橘红色的夕阳挂在栖霞山上,无限美好。
真不错呀真不错……李青轻声说:“过两年忙完了该忙的,我就和婉灵她们在此定居,到时候以招仆人的名义,把师父和小小朱也叫来。”
他脸上带着期许,“大家都好好的,好好地走过最后一程。”
这么多年过去了,人‘走’了一茬又一茬,还记得朱允炆的人没几个,即便是李景隆,也万难认出朱允炆。
二十多年的时间,对一般人来说太漫长了,漫长到足以完全让一个印象深刻的人,变得模糊不清。
何况朱允炆变化那么大。
就连整日做梦梦到朱允炆的朱棣,若没有李青提醒,也认不出他,更别说其他人了。
李青轻叹:“这些年他受了不少苦,也不年轻了,就让他享几天清福吧。”
……
想象着退休后的美好生活,李青嘴角泛起一抹愉悦的笑意,满心的向往。
时光总在不经意间溜走,再回过神时,夕阳已然落下,天色黯淡,夜幕将临。
仿佛预示着再美好的事物,也终会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