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总够了吧!”</p>
“呦,够了够了。”账房是见惯了财货的人,一看这锭金子的成色和斤两足有小一斤呢,连忙眉开眼笑道,“贵客这金子着实足够,待我上称称一下,再与贵客找钱。”</p>
“不必!”陶温阔气地道,“我和你们东家是好朋友,这金子只是见面礼,你把他从下邳城给我叫来,就说陶使君的孙子要跟他叙旧。”</p>
“啊?”账房先生顿时吓尿了,“原来......原来竟是主君的朋友,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这金子小人不敢收了,贵客快快拿回去。”</p>
“诶,足下此言差矣。”陶温一脸得意,揶揄道,“我们住店,你们收费,合是天经地义。你们不收费,岂不是说我们不讲道理,霸道行事么。”</p>
“岂敢,岂敢。”账房先生慌忙从前台跑出来,手捧金子高过头顶,身体九十度弯下,言语中略带哭腔,“贵客大人不记小人过,以贵客之身份尊崇,大驾光临就是给小店面子,这金子万万取不得啊。”</p>
“哦?你们又是小店了,不是糜家老字号?”</p>
陶温笑着从账房先生的手中拿回金子。</p>
这时,门口有一人背着阳光走了进来,义正严词地说道:“从弟干嘛要跟下人一般见识,陶氏族人若都如你这般气焰高涨,岂不是将陶家变成了地痞恶霸。”</p>
陶温听到“从弟”二字,心中就猜到对方是谁了。</p>
不是冤家不聚头,从兄陶兴,先前害我的最大嫌疑人,你终于露面了。</p>
孙怡回头看去,只见陶兴笔直地站在门口,衣冠楚楚,一张方正的国字脸显得凛然正气。</p>
陶温根本不回头,笑道:“呵呵,如从兄所言,陶家到哪里都低眉顺眼,岂不是变成了任人宰割的砧板之肉。”</p>
陶兴如一个板正的木雕,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冷冷道:“你若是认我这个从兄,就把钱老老实实给人家。”</p>
陶温皱着眉头,回过头,摆出一副像看奇珍异兽的古怪表情盯着陶兴,手中的金子缓缓递给账房先生。</p>
“不不不,小人可不敢要,贵客还是自己收了吧。”</p>
“你看,他不要。”陶温死死地盯着陶兴,现场火药味十足,连孙怡都觉得有些不知所措。</p>
陶兴对账房说道:“你应该知道我是谁,收下,没事的。”</p>
陶温的眼光依然咬着陶兴,淡淡说道:“见面礼,收了就得叫你们东家来。”</p>
“收了。”</p>
“你收啊,给你。”</p>
账房先生被两个大爷挤兑地眼泪都掉下来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嚎啕大哭。</p>
“大父们,大父们,你们是我大父,可怜可怜小人吧。”</p>
“咚咚咚”的声响盘桓在宽敞明净的大堂之内,“信芳居”的住客和杂役都争相出来,看这个账房先生磕头认错的笑话。</p>
平时他越嚣张跋扈,今天的笑话就越发有趣。</p>
众目睽睽下,搞的孙怡更加不自在,她拦在陶温和陶兴的中间,说道:“不如这样,我们取个中间的和气,陶郎给这家店两千文铜钱,也不会要求他们的东家来见面,你们看如何?”</p>
账房先生听了,涕泪一甩,哭道:“女君真的是巧思无双,两千文正好足够房费,我收了,两清。”</p>
其实两千文在客舍之中也算是天价消费了。</p>
陶兴一言不发,面部僵硬。</p>
陶温见孙怡说话了,也不再执拗着和从兄较劲,转头和账房说了自己在糜家钱庄的户头,随后头也不回地去了客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