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在一个半钟头之后，思远的眼睛终于可以模模糊糊的看见东西了，他嘴巴张了张，却说不出话来。

“别着急，缓缓就好了。”

思远轻轻点头，然后就像婴儿一样到处看着。

经过全方位检查，思远大致是没什么问题，但未来可能需要一辈子都戴眼镜了，因为视觉神经太过脆弱敏感，再怎么样接驳也不可能恢复到原来的程度，不幸中的万幸吧，和死亡和植物人比起来，近视大概是老天爷最大的恩惠了。

三小时之后，思远的语言功能终于恢复了，他侧过头看着谷涛：“谷老师，我做了好长好长的一个梦。”

“嗯？”谷涛笑了起来：“梦到什么了？”

“我在里面又活了一辈子，我能清晰的记得里面每一个人、每一个故事，好像那就是真正的人生一样。”

“如果不出意外，你应该用上帝视角看了你自己的一生，只不过……不是这个宇宙的事。”谷涛笑着解释道：“曾经我们那有科学家对丧失意识者也就是植物人的脑活动进行过调查，这是个很神奇的课题，思维的速度超过光速的数值是正无限，它可以突破宇宙间的壁垒，让你的意识去到另外一个你的身边，但是具体的内容只有你知道，因为两个世界之间没有明确的联系，甚至连基础规则都不一样。”

思远突然笑了出来：“谷老师还是那个谷老师。”

“哈哈哈……”谷涛摸了一下他的头：“那边也有我吗？”

“有，是个警察。”

“哟？”谷涛一笑：“还是同行啊。”

“帅吗？跟我一样帅吗？”

“帅，但是有点老了。”思远笑了起来：“我还看到陈明了，他年轻的时候跟现在一样帅，以后变成了个胖子。”

“哈哈哈哈……太棒了。”谷涛握着思远的手：“你现在多说点话，不要停，你渴不渴？”

思远微微点头，谷涛连忙给他拿来了温水，用吸管喂给他：“然后呢？还有什么故事？”

“很多很多。”思远好像一夜之间成熟了：“我认识了好多好多的人、经历了好多好多的事。”

“结婚了没有啊？”

“嗯，第一个女朋友还把我绿了呢。”思远再次笑了起来：“但是我妻子好漂亮哦。”

谷涛并不在意他的故事，而是要让他多说话，最好是能笑。因为笑的时候整个脸部的肌肉神经都要调用，非常锻炼协调能力，至于故事嘛，梦里的世界再怎么光怪陆离，他始终都是要回到最初的自己的，听不听都不重要了。而至于平行世界，那并不是谷涛这辈子的科技能够掌握的东西了，去隔壁镜像世界的理论速度需要达到光速的四十五倍，而且不可以用相位技术也不能用超空间技术，唯一可行的就是意识进入了，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个机缘的，三亿个植物人里有一个就很了不起了。

“后来，我就和各种妖怪成了好朋友，也熟悉他们的习性，他们叫我妖王。”思远说话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大声：“不是保加利亚的那个。”

谷涛一边用湿润的温毛巾帮思远擦拭脸部和颈部，一边继续问道：“那里的妖怪厉害吗？”

“非常非常厉害，一个指令控制天地万物的、创造世界的、生物都无法靠近的、地脉之祖，而我第一个妖怪朋友是一只老鼠，后来它变成了一个可爱的小姑娘。”思远看着正在给自己擦拭身体的谷涛：“我还在墨西哥盖了一座小镇，我叫它和平小镇，不管在外面是什么人，进去了就一定得变成好人那种。”

“那世界不乱套了么。”谷涛嘿嘿一乐：“杀了人犯了罪，就跑过去寻求庇护，那天理何在公理何在啊？”

“因为……因为……”思远想了想：“我就觉得不管是多坏的人，都有好的一面吧……”

“有单纯的坏人的。”谷涛重新帮思远盖上毯子：“人不是谁都有好的一面，或许有吧，但有时候会被世界消耗掉的，这个世界可是很脏的。”

“嗯。”思远点头：“但那个思远就是这么干了。”

“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谷涛开始给思远削苹果：“你不管在哪个世界里，都是个好人。”

“老师，我什么时候能回学校？”思远盯着谷涛的脸：“我想你了，我想大家了。”

谷涛沉默了一阵：“你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恢复身体，回去是肯定的，不过不用着急。唉，说起来，你在那边能跟妖怪成朋友？”

“嗯，特别好的朋友，他们都喜欢我，我也喜欢他们。”思远再再次笑了起来：“我了解他们所有的行为模式，也知道他们想要什么。”

思考了一阵，谷涛拿起软屏幕在思远面前展开：“这个你认识吗？”

“梦魇。”思远只是扫了一眼：“不过比一般梦魇要大得多，应该是王。梦魇这种生物是黑暗生物，但黑暗不一定是邪恶，它们是独居生物，穷其一生都在寻找伴侣，找到了就不会再变化，如果是人他们就会变化为人、如果是别的妖物它们就会变成那个妖物，梦魇一生只有一次变化的机会。”

谷涛一愣，继续拿出一张图片：“这个！”

思远仔细分辨了一下，然后点点头：“这是穷奇，不通人性的凶兽，他们的目的只有吃，除了同族什么都吃，但它们也是可以饲养的，不过代价很高，而且一生只认一主，会攻击其他任何人，包括主人的后代。”

天呐！！！

这绝对是意外收获啊，思远之前根本没有接触过这些东西，哪怕是谷涛也都是跟马帅那个憨批聊过之后才知道这些妖怪的属性的，可思远却信手拈来……

“这个这个，你再看看。”

“这是大天使，但本质上也是妖物，他们也是居住在岐山界，但是是在不同区域，而岐山界就是巨鲲肉体所化作的世界。”

“有点区别了。”谷涛摸着下巴：“这里叫山海界，但是不重要。你还知道什么？”

“几乎所有……”思远想了想：“所有妖灵的能力。”

谷涛如获至宝……如获至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