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真实目的不是这个,但是,如果好像一开口就跟人要东西,有点那啥。
因此,刘青山很委婉的跟二叔等人唠嗑一番,直到军军吃饱了饭,又犯困了,大婶婶带着三个孩子去睡觉了,刘青山这才开口说正事。
在此之前,刘大亮一直盯着电视或者手机看,全程没说话,就当刘青山是个透明人。
刘青山说道:“二爷爷,其实,我今晚来,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请我帮忙?”二爷爷顿时来了兴趣,“什么事?”
要知道,在二爷爷心目中,刘青山可是个无所不能的能人,可没想到,今天这个大能人居然有事请他帮忙,真是不可思议。
他饶有兴致又颇为好奇的看着刘青山,问道:“青山,我都这把年纪了,还能帮你什么?”
刘青山哈哈笑了笑:“哈哈,二爷爷,你还年轻呢。嗯,其实,是这样的,二爷爷,你看,我家院子前的那一条路太小了,就只能通摩托车,平时家里买些东西都没办法直接拉到院子里,很麻烦,所以,我想厚脸皮跟你讨个方便,想要您家一点地,把那条小坡道给修宽一点。”
这话一出,一屋子的人都顿时精神起来了,包括刘大亮。
刘青山继续说道:“其实,要得不都,大约也就十个平米不到这样,到时候,挖开的石头墙我会用水泥砖或者大石头帮您砌回去,然后,那用掉的几平米我还可以给您算成钱,或者直接用我家外面这些比较好的水田直接跟您换地也行。”
虽然修路要用到二爷爷家的地,不过,因为地势的缘故,再加上二爷爷家的院子尽头处呈现三角形状,因此要用到的地不多,绝对不超过十个平米。
只是因为刚好那个三角的角角处正对着河道,将原本笔直的坡道一分为二,形成了弯道。因此,如果修路的话,就只用到那个三角地的角角及周边,不会用太多地。
刘青山白天的时候已经估算过,那个角角的用地顶多也就六七个平米,不会超过十平米。
二爷爷闻言,哈哈笑道:“哎呀,青山,你说这些就见外了,都是一家人,说钱不钱的干什么?更何况,你是用来修路的,又不是干别的事情。你要是把路修好了,我们去你家也方便,大家都方便,没必要说钱什么的,你直接用就行。不就是十来个平米嘛,又不是很多,你就是不跟我说,直接开挖,我也不会怪你。”
二爷爷倒是开明得很,一点儿也不计较。
不过,刘大亮却瞬间开口堵住了即将要道谢的刘青山:“说得可真轻巧,你一把年纪了,你当然不在乎,可我在乎啊,我还有三个孩子呢。你这点地不在乎,那点地不在乎的,那照你这样,干脆把家里的田地都白白送给别人好了。“
刘大亮一开口,所有人都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虽然二爷爷一把年纪了,说话也不管用了,可大儿子如此公然驳回自己的话,还是让他的面子有些挂不住,就呵斥道:“要那么多地有用吗?你种过几分地?就算家里有一百亩好田好地,就你这个懒样子,也只会荒废,现在青山要修路,给他几平米又怎么了?”
二叔自然是站在青山这边的,原本他不好开口帮青山说话,现在老头子都开口了,他自然也不会再沉默,就说道:“是啊,大哥,青山是自己人,他有困难,咱们帮一帮是应该的,而且,老房子那里的地都荒废这么久了,让青山用几平米没什么的。”
老头子为了这个可恶的刘青山呵斥自己就已经让刘大亮很不高兴了,结果,就连刘二亮这个傻子也在帮刘青山说话,这让刘大亮很是生气,便卯足了劲大声说道:“我说不给就不给,是,我是没力气种这么多地,可你们别忘了,我还有三个孩子呢,我种不了,不代表我的三个孩子也种不了。”
把事情扯到三个娃娃身上,事情就有些不好说了。
但是,眼下青山都找到家里来了,需要用几平米地修路,那总不能为了顾及几十年后的事情而伤了眼前的感情吧。
而且,青山这人可是真不错,不仅对老人好,对小孩也好,现在家里三个娃娃穿的衣服,吃的零食,哪一样不是青山买的?
想到这里,二爷爷有了底气,便指着刘大亮的鼻子骂道:“你别拿孩子说事,这件事,就是问三个孩子,他们也绝对不会反对。你想想,孩子们现在穿的新衣服,哪一件不是青山买的?他们现在吃着的零食,哪一样不是青山给的。你看看你自己,你个当亲爹的都没有青山会疼孩子,你还有什么脸面拿孩子们说事?”
不说这些还好,一说这些,刘大亮就愈发怒发冲冠。
本来,他没钱给孩子们买新衣服跟零食就已经很抬不起脸了,不仅在家人面前抬不起脸,在村里人面前也抬不起脸。往时,别人见了他的孩子,都说他这个当爹的不好。
现在好了,刘青山这个王八蛋给他的孩子们买了新衣服新零食,村里人见了他们一家子,更是会当着他的面夸刘青山各种好,然后再反过来说他各种不是,就像他老爹刚刚说的那样,总说他这个当爹的,还不如刘青山一个外人好。
这些话一遍遍在他耳畔响起,一次次敲打着他那一文不值的自尊心,让他心中因为窝囊而无处发泄的怒火熊熊燃烧起来,并很快的烧向所有爱自己的人。
他指着老爹怒不可遏的骂道:“刘青山这么好,那你给刘青山当爹去啊。既然你看我这么不顺眼,那干脆分家好了。以后,你要跟刘青山也好,跟老二也好,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但是,等你走不动了,你别想我跟我的孩子给你尽孝。就是等你死了,你也别想我跟孩子给你戴孝。”
这些话就是刘大亮的王牌,每次只要他一说这样的话,他那可怜的老爹准会缩脖子不再发一言。
这次也一样,他的这些话刚刚出口,二爷爷便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瞬间萎缩了。
他垂着脑袋,坐在小板凳上,整个人像是瞬间老了十来岁。
如果说,三个孩子是他唯一的欣慰,那同时,三个孩子也是他唯一的软肋。
他可以少活十年,但只求,在往后的余生里每日都有三个孩子相伴。
他也可以为这个家当牛做马,但只求,三个孩子每日都能吃上可口的饭菜。
他也可以向生活低头,向命运摇尾乞怜,但只求,他一生中所有的不幸都不会发生在三个孩子身上。
年轻的时候,盼望自己的孩子健康成长,老了,还要为子孙们劳心劳力,这似乎是大多数农民的真实写照。
尽管他们有些时候可能没那么完美,但是,在对待子孙这件事上,中国千千万万的农民之中,绝大多数人都是一样的。
二叔见老爹不说话了,自然也没胆子再说了。
他倒不是真害怕,而是不想老爹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