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这是一派热闹的景象。
客人进了院子,第一时间要前往堂屋吊唁逝者。
四人径直走往堂屋,把手里的纸钱跟竹立香交给守在堂屋门口的男人之后,便排成一排,站在堂屋门口外,对着堂屋内的红漆棺材鞠了三个躬。
鞠躬也有讲究,必须双手掌心贴合,举在胸前,随着身体一起下压。鞠躬还得必须鞠三次。
这时候,拿过纸钱跟竹立香的男人就会走到灵前帮忙上香烧纸钱。
那摆在棺材前插香的工具也有讲究,必须是成年的芭蕉木。把芭蕉木砍下来,取一截约有二三十厘米长即可。
这会儿,那芭蕉木上已经插满了竹立香。香烟袅袅娜娜的萦绕在堂屋内,让屋内的一切看起来都有些朦胧。
堂屋里除了棺材,还有农村的殡葬队在吹拉弹唱。
农村的丧事不兴火化,但兴哭丧。
在棺材旁边,还跪着几个男男女女,其中几个妇女哭得最为响亮,另外几个年纪稍微大点的孩子也跟着哭嚎。
唯独其中一个看上去仅有八九岁的小女孩,瘦巴巴的裹着单薄的衣裳,披着白色的丧服,戴着白色的丧帽,脸色也被映衬得惨败。
她没叫喊,只是无力的跪在稻草编织的跪垫上,默默流着眼泪,两只眼睛布满了红色的血丝,看起来猩红一片。
“那个最小的女孩子是谁?”离开堂屋门口,到了院子里喝油茶的时候,刘青山小声的问道。
吴翠梅侧了侧身子,回道:“那是你舅的女儿。”
“就是那次我们来喝满月酒的那个小女孩吗?”
“嗯,对。”
“那怎么没看到舅妈?那次来喝喜酒的时候,我记得她的样子的,今天怎么没看到?”
刘青山这么一问,三个长辈的脸色都瞬间紧张了起来。
吴翠梅推了推儿子,示意他住口。
刘青山看了看周围射过来的目光,也就没再问下去。
吃了午饭之后,还得等到黄昏时吃了晚饭才能回去。本来吴翠梅跟刘远河都打算一起守夜,等到第二天刘青山他外叔公出门了再回来的,不过因为主人家亲戚太多,实在没地方休息,所以他们这些远房亲戚就只能先行离开了。
临走时,刘青山忍不住又走到堂屋门口看了一眼跟其他亲人围坐在竹扁子旁边吃饭的小女孩。
亲人吃饭必须在堂屋里吃,而且不能用桌子,只能放个竹扁子在地上当桌子用。这样的寓意是可以让死者跟着他们一起享用食物。
如果那个瘦巴巴的,抱着大瓷碗,满脸泪痕的小女孩就是当时的小婴儿的话,那她就是舅舅的女儿周星星无疑了。
犹记得那会儿跟着老妈来吃满月酒,抱小星星的时候,星星还在他身上拉了一泡尿呢。
当时舅妈还笑称,星星是个小坏蛋,把哥哥的衣服都弄湿了,等以后星星长大了,一定要疼哥哥才行。
刘青山本想跟星星打个招呼的,可老妈却拉过他,说道:“等下次吧,现在不方便,再说了,当时她才几个月,怎么会记得你?”
刘青山一想也是,就只是看了一眼,然后走了。
等回到了家里,他问道:“妈,星星的妈妈呢?”
“嗯。”吴翠梅先坐下,然后才慢悠悠的说道,“怎么说呢,星星三四岁的时候,她就跟你舅离婚了,听说,是因为嫌弃你舅舅太无能了,实在受不了才离的婚,当时她要带星星一起走,可你外叔公死活不肯,说要离婚可以,但必须留下星星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