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说话的声音不大,显然说话的人在这‘小隐园’中,又离几人有些距离。
谢殊欢登时精神一振:“早前两日,郭先生来到了府中。”
她话一说完,一旁谢殊宴便看了她一眼,望着傅明华微笑道:“这郭先生乃是郭正风后人,是鬼谷出身,颇得郭老先生真传,推演算术十分厉害,祖父早前曾得他指点,想必此时也正在为殿下推演卦象。”
谢殊欢就道:“我们也去吧。”
走到此地,错过也实在可惜。
傅明华对于这郭先生也实在是有些好奇,便也点了点头。
这边几个少女的动静早有下人报与谢应荣了,傅明华等人过来时,他笑着冲几个女孩儿招了招手。
小隐园中一座八角凉亭里此时四周挂了竹子编织的帘席,挡住了大半风雨。
亭子宽大异常,中间摆了紫檀桌案,燕追、谢应荣等席地而坐,正侃侃而谈。
侍候的下人守在亭外,桌上摆了香炉,亭中一旁有随侍正跪在一只小炉旁,拿了扇子小心照顾着火炉,上头摆着茶壶,正冉冉升起热烟。
亭内除了燕追与谢应荣父子之外,还有几个穿了儒袍,留了胡须,样貌有些面生的男人。
几个小娘子提了裙摆上亭,燕追目光就落到了傅明华身上。
她今日梳了双髻,可却两侧髻并未全挽起来,反倒各留一缕垂落在胸前,显出几分少女的娇俏。
兴许是平日看惯了她梳装打扮一丝不苟的样子,燕追以往见她时,她总是头发抹了油梳得齐整,连根发丝都极少会乱,冷不妨看她这模样,倒觉得有些惊艳。
“怎地来这边了?”
谢应荣看了燕追一眼,见燕追目光落在傅明华身上,当着眼前这群人的面,丝毫没有掩饰他心思、意图的模样,目光沉了沉,嘴里便问起谢殊宴话来。
“回祖父的话,表妹初来乍到,原是想带她来小隐园看看,却不想祖父也带了客人来。”
谢殊宴微笑着开口,亭中几个说话的中年人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谢家这一代的女儿规矩气度都不差,在教养女儿这方面,许多新兴世族与谢家完全是没有办法相比的。
学了皮毛也学不会精髓。谢家的姑娘往那儿一坐,便能让人感到她良好的家世与修养。
“昨晚可睡得习惯?”
傅明华一来,燕追眼睛里便再也看不下旁人了。
他温和的开口问话,亭中几人都看了谢应荣一眼,紧接着目光才隐晦的落到了傅明华身上。
“江洲天气不比洛阳。”燕追感觉到了亭中众人有些诧异的眼神,却丝毫也不放在心上。
再过不了几便要离开江洲,这一走便不知多久才能再与傅明华见面了。
这会儿傅明华不过来,晌午之后他也会去寻她的。
谢应荣嘴角边微笑不变,眼神却变得意味深长。
傅明华看了他一眼,谢应荣已经让人添了垫子使几个小娘子坐下。
她一来便使燕追目光总落在她身上,最终谢应荣自然是安排傅明华靠着燕追坐下,而谢殊宴两姐妹则是分别坐到了两人的长辈身后。
桌上还残留着水迹,上面简易的画出了六十四宫八卦格。
傅明华才看了一眼,燕追便低垂了头,半侧脸问她:“可看出来了?”
他的臂膀侧着像是要抵到傅明华的肩了,身上传来淡淡龙涎香的气息,侧过来的半张脸精致异常。
说话时呼出的热气吹拂过傅明华的脸庞,她忍了脸颊酥麻的感受,点了点头。
坐在燕追下手的一位穿了灰色儒衫的中年人便看了她一眼,脸上神情看不出喜怒。
“乾卦。”九五,只是余下的话她没有说了。
她并不是装模作样,这话一说出口,那中年人不由又看了她几眼,眉心渐渐就皱了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