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惊风不是个刨根问底的人,你说不告诉他，他便绝不会再问你。陆急雪是吃准了他这一点，所以才敢这么说。

果然,林惊风听了这话，只是点了点头,不再问了。倒不是不想知道了，而是他了解陆急雪,有些事情?光靠问是不能知道答案的。

白玉殿安静下来,林惊风坐在软榻边，不再说话。

气氛隐隐有些不对，陆急雪多少感受出一些,他低着头,手掌撑着软塌边沿，好一会儿才说：“一切都过去了。”大抵是想安抚林惊风,却找不到话说，只有这么干巴巴的一句。

林惊风点了点头,仍旧没说话。

生气了？陆急雪身子微微前倾,侧过脸来看林惊风的表情。林惊风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陆急雪想了想，伸手挽住林惊风的胳膊，然后抬起头，轻轻吻了林惊风的侧脸。林惊风终于有了动静。他伸出双手，捧住陆急雪的脸吻上了他的唇。极具侵略性的一个吻。像饥饿的狼闻着了食物的气息，粗野中又带着怜惜。陆急雪薄唇微微张开，双手环着林惊风的脖子，十指缓缓收紧。

“兄长……”唇分，林惊风低哑地唤了他一声,无奈又委屈。陆急雪听了，垂下头，额头蹭过林惊风的鼻尖和侧脸，落在了他的肩膀上。他收拢胳膊，将两人的距离拉近。

“林惊风，你还在这儿，这就够了。”

……

陆急雪睡下后，思绪仿佛回到了很久很久之前，又仿佛这只是昨日的事情?。

落日余晖下，白玉殿仿佛一个冰窖，陆急雪端坐在白玉殿中央，如一个完美的冰雕。

所有的花儿都为之收敛了容颜，只剩下惨绿的叶子。

黑夜降临，星君们出门当值，满天星子明亮闪烁。陆急雪闭上眼，不愿看。以前，他还可以通过睡眠来抵御这难熬的时间，如今却连入睡都成了奢侈。

神没有梦，也?无法睡。他必须时刻清醒着，倾听世间一切的祷告。

神尊嘲笑他：“成神了，开心?吗？”

“我?没想过成神。”陆急雪的声音在空寂的寝殿响起，很干，略有些喑哑。声音一出来，他自己都觉得有些陌生，好一会儿他才明白，这是他很久都没说话的原因。他原本不想搭理神尊，但他想为自己辩解一下，“是你想让我?成神。”只有这样，神尊才能用陆急雪的身躯，实现自己重塑神格的愿望。

神尊冷笑了声，轻蔑道：“撒谎。既然不想成神，那为什么不把身躯让给我?？我?来替你活，不好吗？”

陆急雪点了点头，轻飘飘地说：“好，给你。”

殿外似乎有风声，但听不真切。倒是屋里?，静得像一座空殿。

“怎么不说话了？”陆急雪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意图把神尊叫出来，“我?说给你！我?不想要了……我什么都不想要了！你想要就拿去吧。”

自林惊风不在后，他便将自己锁在了白玉殿。旁人进不来，他也?不会出去。到如今他才明白，林惊风对他来说真的是很重要的存在。只要他还在这个世界上，他便愿意撑起肩上三界仙尊的责任，觉得三界人事都有其存在的理由。可如今林惊风不在了，他突然什么觉得，三界是没意思的存在，任何人事都极其地没意思。

许久后，神尊的声音悠悠传来，“我?害死了他，你不恨我？”

“恨。”陆急雪道：“可他死了，那一切都没意义了。”

没有了爱的人和想要守护的人，也?无所谓恨不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