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善抬头看了佛光万丈的菩萨金身后,朝光明大禅师淡淡道:“佛光万丈,里头藏着难以示人的虚妄,这样的法相,只是大禅师空想出的假身,又怎么会是真!”
言罢,衍善放出自身的宝相罗汉,在大殿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一头撞向光明大禅师的菩提萨埵法相。
……
律界浮屠一层
用心翻找书柜寻找唐罗所说八部经文的云秀自然没有发现,彼时一同寻找的唐罗突然停下翻找的行动,而是仰头呆立在原地。
在修行不灭战体后,唐罗的六识变得极为敏锐,这种敏锐过分夸张,甚至能让他听到一些本不该听到的东西。
比如灵力在远处的震动,眼前人血液在经络中流淌,树叶从枝头断裂,风中留存的轻语。
就好像现在,六识全开的唐罗,听见了三十六重塔上的声音。
或许是律界浮屠的加持,唐罗甚至感觉自己就伸出三十七重浮屠上,这种奇妙的感觉,就好像雷达成像,有人将这上头的情景,全都投射在他的眼帘。
他“看见了“佛国八大派系的杰出大禅师济济一堂,还有曾对他有活命之恩的衍善和尚。
他能“看见”佛国那些大禅师心中的不满,也能“看见”衍善和尚的坦荡。
虽然听不懂他们的对话,但这种感觉着实奇妙,唯一让唐罗有些不解的是,衍善和尚目光所看之处,为何空无一物?
……
龙洲、临川平原
距离两位圣地王者败北已过去月余,如今的临川平原,已经再无法活人。
地底上涌的血泉枯萎荒芜了草木,并让大地散发着腥臭的毒雾。
落在临川中段的破落神殿门户大开,从里头奔腾出无数模样凶恶丑陋的血兽。
它们在荒原上奔腾嬉戏,锋锐粗长的前爪不断往地底深挖,加速着血河对平原的渗透。
原本只有八位天魔便让临川百姓叫苦不迭,如今又多了数万堪比凶境的噬血兽,如今临川已经成了龙洲人谈之色变的恐怖存在。
特别是那些破城逃窜出来的普通人不断增多,天魔众及噬血兽大军的凶名,更是不断在整个西贺传播。
只是如今再没有人开口要请人剿灭它们了,毕竟两位圣地王者都险些葬送在临川平原,百姓们真不知道应该请谁来帮助他们。
就在临川原住民愁眉莫展的时候,刘氏登高一呼,先是邀请从临川逃出的世家都能前往朝昌定居,又说会组织人员,前往昆吾郡请武圣山大能出手,解决临川大患。
刘氏的行动很有效果,那些从临川逃窜出去的世家,皆以刘家马首是瞻。
毕竟从双王险些陨落的情况看,刘氏迁徙真不是因为胆小,而是真拿天魔众没有办法。
舆论的风向迅速向另一面倒塌,给出解决办法的川元刘氏,隐隐成为临川难民的领袖。
……
龙州历1792年三月初一
临川各族自发组织的队伍开往武圣山,却在仲裁所被拦下。
大仲裁长宣读了武圣山封山的消息,并想让这支队伍回去。
可已经将武圣山当成最后希望的临川人哪里肯干,非但没有回去,并直接在昆吾郡住下,寻求想要登山的门路。
但昆吾郡是个什么地方,这是个被仲裁所强压管制不得动武的地方。
在这样和平的地方,骗子同无赖是最能玩出花活来的。
一时间,各种曲径登山的路子都出现在了这群想上山心切的临川面前。
什么麒麟山长老的外甥,什么毕方山山主的私生子,什么凤凰山首座的外戚
总之,这些口口声声能够直达天听的人物,一股脑全都出现了。
这也让从未经历过这种事的临川使者们,好好感受了一回人间真实。
在你绝望时出现的光亮,并非希望,而是另一个巨大的陷阱。
短短几日,临川的使者就被骗得分文不剩,这让这些本就已经失去家园的人,彻底心态失衡。
而昆吾郡是个什么地方,这里聚集的,大多都是世家征伐后留存的失败者,还有魔道巨擘的后人。
这些人被压抑在昆吾郡的环境中,修得一身武艺却无法施展,只能躲在阴暗处搅动风云,心态早已扭曲。
看到临川使者的暴怒,更觉得可用,便蛊惑他们说,其实武圣山心系龙洲,只是讯息全被仲裁所截断。
如果能够推翻仲裁所,他们就能将信息送达武圣山,而以人间最古圣地的底蕴,处理血巢只在反手之间。
也不知是真受了蛊惑还是只为了发泄心中怒火,这群临川来的使者竟然真的相信了这番话。
但他们也知道对仲裁所动武是以卵击石,所以这群人想出了更好的办法。
强闯武圣山,既然临川的信息是被仲裁所刻意封闭,那么他们只要能见到武圣山中的大师,便能戳穿仲裁所的面目。
而后,便是夜半闯山,然后天明时满山的残肢断臂。
临川使者团死伤过半,剩下的人被仲裁所遣返。
“刘使君!”
昆吾郡外,韦寒渊朝临川使团代表叹道:“本宗知道失去家园的痛苦,也能明白诸位急迫的心情,可强闯圣山便是在向圣地挑衅,实在鲁莽!”
“韦宗师教训的是,可临川各族,真的已经无路可走!”
泪流满面的刘家使者哭诉着便给韦寒渊跪下:“若是武圣山不愿意出手,那么临川人便再也回不到家乡了。”
“刘使君快起来!”
韦寒渊将人扶起,叹道:“其实这次武圣山不插手临川平原的事务,是因为十几日前天南王氏的阴阳御殿派来使者,说是要亲自处理此事,为琰浮城的阴阳寮主复仇。使君也应该明白,武圣山同天南王氏数千年的交情,这种事情既然对方提出来,这边肯定不好拒绝,这才是山主不肯接见诸位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