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章:凤落临川(2 / 2)

能将已有武道化腐朽为神奇的,才是真正实力。

从空间中残留的煞气与大地斑驳的模样来看,九凤宗师的对手绝不仅止于三位天魔。

而根据天魔每次复生都会比前一次更强大的情报看,段凤九此次难度远远超过唐罗那次。

虽然琼华星君口口声声地嫌弃,但按捺住出手欲望的,还是源于不去争抢老友荣光的善意。

或许这就是亲朋诤友间的羁绊吧,王幽暗暗感叹。

平心而论,若是倒退回宗师境界面对八位天魔,他也很难做得更好。

罚罪业火,确实是凶境最顶级的秘术神通,可不知段凤九后,还有谁能重现这门绝艺。

两位西贺绝巅人物虽然旁观着战局,但思绪早已飘飞不知何处,都是修行武道快三百年的老家伙,再凶险的战斗也已经激不起他们心中的波澜,更何况是这种必胜的战斗。

对待段凤九这位与他们同期的强者,他们怀有坚定而盲目的信心。

只可惜事物运转的规律从不遵循他人的意愿,即便许愿的是西贺的人王也不行。

战斗的变化,从九凤的哀鸣开始,刚刚还以三罪业火压着三天魔猛锤的神鸟突然停手,朝着东南方哀鸣一声后,开始灵褪。

就好像被狂风吹散的蒲公英,那些本来被经络气海缩在灵躯内的庞大灵力,自神体的缝隙中流向大千世界。

九凤宗师的气息突然衰败,那神鸟脖颈上的欲相没有任何征兆地熄灭。

不甘心的神鸟振翼扬翎,不甘地长鸣,其声再不复清亮,反倒变得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里头有悔恨,有不甘,更多的是遗憾。

纵横一生,回过头来却发现自己什么都没做好。

'若是再多些,便好了'

凤鸟双翼抱住己身,凤首埋入翼中,已如风中残烛的业火熊熊燃起包裹住神鸟,那点点升空的,不是烟气,而是一段三百年的传说。

这变化就在鹰起鹊落的瞬间,却莫名有种荒诞的感觉,以至于两位人王竟只能呆呆望着。

人老了便会念旧,因为看到老友,便能忆起自己不羁的青春。

就好像如今贵为星君的安玉树,只要看到段凤九就能想起那段鲜衣怒马,天骄争锋的岁月。

那段不计得失,不较因果,只凭心中义气,做尽所有想做之事的自由。

可随着年岁的增长,很多曾经的坐标都故去了,特别是到了安玉树、王幽这样的年岁。

记忆中鲜活的符号也越来越少,所以看到段凤九在将尽全功时故去,心中复杂滋味,实在难以言说。

就如同无言的约定落空,约定不见不散的伙伴失踪。

说好不出手的安玉树还是出手了,似铁似木的虚空神杖挥击,神罚自九天落下,抹去三道橙红。

“星君,节哀。”

王幽叹道:“或许是自知时日无多,所以才求场一心不乱的大战,这是凤九宗师的选择,我们还有其他事要做。”

“真是废物,连几头天魔都处理不了,死了活该!”

握着神杖的右手越收越紧,安玉树强装镇定,只是故作嫌弃的语气中还是多了些起伏。

不再纠缠琼华星君的嘴硬,王幽叹道:“适才神光湮灭罗刹魔体,但三道真灵却往平原中部遁去,或许这就是天魔复生的奥秘,我们只要循着真灵寻找,定能找到天魔背后的东西。”

“若非寮主相助,玉树险些坏了大事。”

琼华星君认真道:“便请寮主领路,前往天魔真灵泯灭之处。”

“理应如此。”

“请寮主稍候。”

王幽刚便要带路,却被喊停,只见琼华星君神杖一握,九天慑下数道幽光,将远处几位观战的风媒摄了过来。

琼华星君神威如狱,俯视着这些大气都不敢喘的风媒密探,颁布法旨:“邪王宫宗师段凤九,为保龙洲太平,深入临川腹地,以一敌八剿灭天魔后,力竭而亡,将这消息传出去。”

都是些被督天王巡控制的斥候府,面对安玉树直接颁布的法旨又能有什么抵抗。

不论先前他们看到的是什么样的情况,走出临川平原后,就只会有这样一个版本。

不理会屁滚尿流向外狂奔的风媒,安玉树转身朝王幽道:“可以走了。”

“九凤宗师一生为名声、宗派所累,这样或许是最好的结果。”

王幽叹道:“王幽为适才鲁莽致歉,星君实乃九凤宗师的至交好友。”

“本君没有那样废物的老友,请寮主带路吧。”

手握神杖的安玉树面无表情,淡淡道。

摇摇头,宽大的黑白两色御神袍卷洞阴阳二气,扭曲了身影,而琼华星君则是化作幽光遁天,消失原地。

临川平原边陲又一次恢复平静,而一直在远处悄悄观望的唐罗确定没了别人的气息,才站起身形。

‘两尊人王那么大的阵仗,血神大人能不能顶住啊。’

摸着下巴,唐罗思忖着关于两尊王者出现会给眼前局势带来的变化。

……

不管是过去还是现今,王者都是修行道路上的奇迹,也叫作彼岸。

若说王境之前的修行者都是在发现灵力规则然后运用的话,那么到了王境就是在创造灵力规则。

创造属于自己的规则,建造属于自己的领域,所以人王,便是某种灵力规则中的王者。

琰浮城阴阳寮主王幽、神庭琼华星君安玉树,若是放在上古,这便是两尊圣人。

只可惜妖族覆灭,人族修行者再也无法通过屠妖立身,扬名于世,不得不说是种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