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过分的要求。”怀着猫咪戏弄老鼠的心情,攸伦一边步下海石之位所在的台阶一边高声说道,“作为与你血脉相连的长辈,我本该乐意满足我亲爱侄女的这点小小要求……奈何,铁舰队的每一条船只都是整个铁群岛的财产,都有它已定的船长和主人,我虽为国王,却也无权擅自做主,毫无道理地剥夺另一位船长的身份将它的船只送你满足你复仇的愿望。嗯……不如这样吧,我将这个请求,交由今天在现场的各位做决定:铁民汉子们!你们觉得,我应该答应我侄女的要求吗?”
“都被人抓住干了多少回了,还没发现自己是个娘们,仍觉得自己是巴隆大王的‘儿子’吗?就算给她条船,又有谁愿意当她水手?”
“她原来的那帮人呗……阿莎是个娘们,话虽这么说,但人家玩船就是玩得比你好,随便给她条小破船让她跟着舰队走,不也是壮大了咱铁舰队的实力?”
“你这么佩服她,这条‘小破船’你给?”
房间内的铁民船长们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人这种生物的复杂性顿时暴露无遗:哪怕共同追随支持攸伦·葛雷乔伊,彼此之间依旧会有观念和意见上的冲突矛盾。有的人考虑到了阿莎对现任国王正统性的威胁,有的人只是性别歧视坚信女人的战场就是在产床上,还有的人则单纯地将铁群岛的整体利益放在了第一位,认为阿莎作为一位优秀的战士兼船长,愿意归顺并加入舰队能让他们在接下来的战争中更有优势……
一时间,百花齐放姹紫嫣红,整个大厅都被争吵和辩论声充塞了。
阿莎低着的脸上浮起了一抹不屑的笑:自己向攸伦要求重新执掌黑风号,压根就没指望能被答应。她从一开始就打算好了:漫天要价坐地还钱,自己还能不能当船长无所谓,只要能暂时躲过被抓去艾枚克家当生产工具的厄运,留下在派克岛内接近攸伦的位置,她早晚能找到“既杀死攸伦又自己逃脱”的机会……匕首不行,就下毒!都说毒药是懦夫和女人的武器,巧了,自己就是个女人!
……
而在这一片火热的讨论氛围下,此地的主人“鸦眼”攸伦·葛雷乔伊,已经不声不响地从王座上走了下来,背着手慢吞吞地踱到了阿莎面前,皮笑肉不笑地在咫尺之遥的距离上……面对面盯住了她的脸。
(自己此刻与攸伦的距离,不过三四英尺!)阿莎的心跳急剧加速起来,她没法不激动——机会来得如此突然,连她自己都没料到。这一刻,只要自己能闪电般地拔出藏在双z乳之间的匕首,一刀捅进自己这亲叔叔的脖子,不仅杀父之仇得报,还一劳永逸地除掉了带着群岛人民走黑道的最大祸害!
如此天赐良机,偏偏她不能动手——因为她的目标可不仅仅是要为父亲报仇,还有带领群岛走向光明的未来。要实现这一点,自己就必须得活着!
在攸伦带领一众铁民成功进行了一连串的劫掠过后,想在当众刺杀他后还完好无损地从这里走出去,根本不可能!
她只能等,等待大厅内的众铁民争吵出结果,等待集会散去,下一次更好的机会出现!
内心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阿莎连攸伦继续逼近自己都没第一时间发觉。铁群岛之王靠近侄女,张开双臂,给了她一个有力的拥抱。
这是干什么?阿莎错愕之下,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鸦眼这是在向自己示好吗?难道,父亲其实并不是他所杀,即使疯狂如“鸦眼”,内心深处也依旧含着一丝柔软,依然重视家人和亲情,也依然爱着自己这个叛逆的侄女?
有那么一刹那,阿莎的内心几乎发生了动摇,但很快她便毛骨悚然又莫名其妙地发现:她的阿叔,其实根本不是在拥抱她,而是用双手像铁钳一样将自己的双臂钳住……扭到背后,把她的双手反锁了起来!
“阿叔?”阿莎睁大眼睛,不解地望着攸伦:哪怕对方一刀把自己捅死,她也不至于这么迷惑的,但这样亲自下场,不顾身份尊贵地当众反锁自己双手,到底是要闹哪样?
她很快就知道了答案:攸伦在用两手将她双臂扭到背后之后,用一手箍住,腾出另一手到前面来,趁着大厅内闹哄哄一片没人注意他们这叔侄女俩的时机,掀起了一直罩在左眼上的眼罩——在脸对着脸的情况下,阿莎根本无法自制地看上那只新暴露出的眼睛。
那是一只不带半丝浅色的眸子,本该是眼白的地方只有彻头彻尾的血红,瞳孔则是与右眼的亮蓝截然不同的深黑……这样的颜色效果,让这只眼睛就仿佛是血海中间开了一个无底深渊,好像有魔力一样将阿莎的全部视线和注意力都牵了进去。周围的世界仿佛在一瞬间彻底消失不见,阿莎感觉自己在半空中向地面坠落,又似乎是被剥去了衣物、皮肤、血肉和骨骼只剩下光秃秃的灵魂,所有的想法、念头、盘算和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放荡或龌龊念头,一丝不落地全暴露在了观察者的视线里。
喉咙里翻起了一个咕哝声,来不及张嘴说出半个字,阿莎就在这只邪恶眼眸的“透视”之下,双目一黑,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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