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成辉心里很清楚,自己肯定是逃不出去了,就凭着徐文爵带来的士卒还有厂卫的人一起出动,就不可能让自己活着逃出去,他们应该更想抓到活着的自己。
然而自己一旦落入厂卫的手里会有个什么样儿的下场,徐成辉连想都不敢想。
那可是号称能让死人开口招供的厂卫!
至于自己的父母妻儿,平日里跟着自己享尽了福,现在报应来了,也是他们的命数!
既然已经没有机会再去想他们,倒不如一死了之,免得落入厂卫手里后再说出些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看着尸首两分的徐成辉,端坐于马上的徐文爵叹了一声之后便催马登上了点将台,朗声道:“待会儿士卒们在小旗的带领下各回营房,至禁令解除之前,严禁踏出营房半步,违者斩!
百户、总旗单独居于一营,禁令解除前,严禁踏出营房半步,违者斩!”
望着台下面面相觑的将士,徐文爵又接着道:“尔等不必担心吃食,会有人给你们送到营房!
至于解手,就在营房内用净桶解决!老子会安排人给尔等更换!记住了,是严禁踏出营房半步,直接禁令解除!
现在,各小旗带回!”
看着台下的将士们都开始在小旗的带领下往营房而去,徐文爵才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对关步道:“这些银子,就有劳关百户了?”
关步点了点头道:“小公爷放心,卑职这就命人准备。”
见关步应了,徐文爵才接着道:“幸好这是最后一个了,否则还真有可能被这些混帐东西们闹出乱子来。”
关步笑道:“要说这些个混帐东西也确实是有本事,就连卫所里面都被他们安排了这么多人手。
要不是这一次他们主动把这些人手给暴露出来,要想一个个的查出来还真不太容易。”
徐文爵嘿了一声道:“这个徐成辉也算是条汉子了,这么多人里面也就他选择了冲阵寻死,比那些软骨头可强多了。”
旁边东厂档头冷笑道:“可惜,再硬的汉子也是个心长歪了的,该死!”
……
收到徐文爵和关步等人的回报之后,徐弘基阴沉着脸愣了半晌才道:“还好,本公爷还以为麾下净是些软骨头,想不到还有一个硬实点儿的。”
许显纯笑道:“金陵烟花地啊,最是消人意志。也正是因此,陛下才会一再的强调治军。”
徐弘基点了点头后,却将话题转到了别的方向:“眼下军中的这些混帐东西都已经被拿下,咱们就等着晚上的大戏吧。”
说完之后,徐弘基又接着对徐文爵吩咐道:“下去歇息一番,晚上估计还会有一番恶战。”
徐文爵应了,拱手告退后便去休息了,徐弘基才对许显纯和曹化淳道:“你们说,这人心,怎么就这么容易歪呢?”
许显纯冷笑道:“徐某在京城之时,尝听陛下说过一句话,说有些人只知家国而不知国家。”
不待徐弘基发部,许显纯就解释道:“家国者,家在前,国在后,一切以家族利益为重,国事次之;国家者,国在先,家在后,视国如家。
家国在前,就算是国亡了,也不过是换个皇帝,该怎么样的还怎么样,一如衍圣公府的那些混帐东西。
可是,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一旦国亡于外敌之手,就是亡国灭种的大祸,再现两脚羊之事。”
曹化淳阴恻恻的道:“皇爷还说过,说不定到了哪一天,就会有人替秦桧、中行说之辈翻案,把冉天王和岳武穆打为阻碍民族融合的败类!”
曹化淳的话令徐弘基心中一惊。
冉闵且不去说他,功过是非都摆在那里,确实很难说他到底是个什么样儿的人。
但是岳武穆会被抹黑成阻碍民族融合的败类小人?这究竟是谁在融合谁?为了所谓的融合,连祖宗都不要了?
徐弘基不敢想象这种情况的出现,沉吟了半晌之后才问道:“不知陛下还说了些什么?”
冷笑一声后,曹化淳接着道:“陛下说了,但凡有提出这种狗屁言论之辈,人人得而诛之!
陛下还说了,百年之后会留下遗诏,如果后世子孙不孝,有人提出这种理论而天子不治之,天下藩王可尽起大军,清君侧!”
尼玛,真狠!这皇帝疯起来连自己的江山都不顾了!
但是真的很爽!
徐弘基激动的有一种想要尿的感觉。
岳武穆是英雄,这事儿放在自己这些武将勋贵身上就是政治正确,也只有跟着这样儿的皇帝,心里才放心!
毕竟,自己家的老祖宗可是跟着太祖高皇帝北逐伪元入朔漠的,如果岳武穆都成了小人败类,那自己家的老祖宗怎么算?人渣还是垃圾?
真要有那么一天,自己死后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
心中大爽的徐弘基干脆站了起来,对许显纯和曹化淳道:“罢了,咱们且不琢磨这些狗屁倒灶的事儿了,倒不如一起去城头上看一看?”
许显纯站起来跺了跺脚,笑道:“那就依公爷的意思,咱们也去城头上看看。光在这里喝茶水,也确实没多大意思。”
曹化淳道:“正是如此,还是上城头上等着那些个混帐东西们,看看他们能演出什么好戏来吧。”
说完后,曹化淳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一般,接着道:“公爷,您可得准备些好酒好菜的吧?”
徐弘基呵呵笑道:“好酒有的是,好菜也有的是,就怕二位不赏脸,咱们走!”
徐弘基一边带头向着大堂外走去,一边吩咐管家去准备酒菜,整个人看起来与刚刚似乎有很大的不同。
许显纯和曹化淳对视了一眼,显然也没有搞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才让徐弘基有这么大的变化。
难道是刚才关于岳武穆的那一番话?不应该啊,这种老狐狸会因为这么几句话就激动起来?
三人边走边聊,到了城楼之上坐下后,许显纯才笑着道:“公爷似乎对曹督主刚才说的话十分在意?”
徐弘基呵呵笑道:“二位莫非是忘了徐某祖上因何而得爵?又忘了太祖高皇帝因何而开国?
徐某今天心里痛快,若不是还有一场大戏要看,徐某今天一定要与二位不醉不归!”
三人正说笑饮酒间,早早就来到城头上的关步走了过来,低声道:“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