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治所,西陵城。
这座城池,也算是多灾多难了。黄祖统治江夏,官府腐败,贪婪阿谀奉承之辈为官,正直良善之辈罢官。
百姓日子过的苦哈哈。
但如若仅此而已的话,相比于中原战乱不断,江夏的日子还算好过的了。但问题是,兵革之乱又起。
黄祖贪图享乐,久不修葺城墙,修葺战船,训练士卒。去年孙权来犯,黄祖派遣亲子黄射去战,大败而归,失了好几座城池,被掳走了许多人民。
勉强镇守西陵。
若非江东山越暴动,孙权及时退兵,西陵恐怕已经易手。
今年孙权又亲自统帅数万水军西征,进犯江夏。这一次黄祖没敢出战,只是固守城池,然后向刘表求救。
此刻孙权已经连攻江夏三天,双方互有死伤,但是孙权占据上风,眼看局势愈发败坏,忽然天降大雨,使得孙权只能偃旗息鼓,安守营寨。
西陵城上,在大雨的肆虐下,旌旗无力的垂落下来,就像是打霜的茄子,焉巴巴的。
城上的尸体已经被搬走,但是血迹却来不及清洗,就算雨水冲刷,也还有许多残留,十分惨烈。
白天视野好,孙权不可能偷袭城池。而这么大的冬雨,士卒们若是淋雨感染风寒的几率很高,所以除了少数士卒在警备之外,城上没有太多士卒。
江夏都督苏飞身披蓑衣,头戴斗笠,内着铁甲手按剑柄,带着少许亲兵巡视了一下城墙,终于来到了城门楼前。
苏飞将手放在女墙上,观看江东大营。“吴”字帅旗立在营门上,望之生畏,大营环环相扣,步步杀机。
苏飞叹了一口气,说道:“孙权夺取江夏之心,十分猛锐。江东群将奋力攻城,若非大雨磅礴,西陵城怕是危险了。”
“虽说孙权确实厉害,但没有天助。这骤然大雨,便是铁证。现在刘公已经派遣大将王威统帅水军南下救援江夏。战局稳了。”
苏飞的一名亲兵却笑着说道。
“哎。”苏飞却仍是叹气,这小小亲兵只顾眼前而已。江东孙权如此厉害,仅此是侥幸遇到大雨才保住城池,若下一次,下下次呢?
遥望江东大营,苏飞不免又想起了自己的那好兄弟甘宁。昔日甘宁用计谋,打算投奔江东孙权。
不知道怎么的,就去了左将军刘备处,获封领兵大将,成了校尉。
这一次苏飞得到消息,甘宁与关平一起南下三郡。王威本是前往争夺三郡,却不得已南下增援江夏。
苏飞闻得此事,心中也是复杂。
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
哎。
同样的天空之下,吴军大营自然也少不了雨水的袭扰。西陵城头士卒小民为这场大雨欢欣鼓舞。
都督苏飞,却是忧心忡忡。
吴军大营,则为这场大雨而愤怒无奈。
“江夏黄祖,老而无用。我大军西进,只需要再猛攻几天,便能攻入城中,杀了黄祖为老主公报仇,却想不到天命如此。”
老将军程普率兵巡视营垒,身披蓑衣,忽而望天,愤愤难平。
程普身边的亲兵们很无奈,感觉自家将军对天愤恨,是不是太不敬了。
会不会遭报应?天打雷劈?
中军大帐内,孙权与圆脸鲁肃在下棋。
孙权的下棋本事是母亲吴夫人教的,却是在张昭的虐待下成长的。孙权敬畏张昭,已经极少与张昭一起下棋了。
这一次出兵在外也没带张昭,使之统留后事,坐镇吴县。
没有张昭在身边的日子,孙权感觉到轻松。而与鲁肃下棋,孙权却是十分有兴趣,因为鲁肃的下棋的本事,与他不相伯仲。
常有胜负。
但现在孙权却没有心情下棋,眼看着即将破城杀了黄祖,进占江夏南部地域,却天降大雨。
“黄祖老儿,命不该绝啊。”孙权投子入盒,叹气一声站起,负手走动,神情难掩郁郁。
“需知用兵之道,七分人谋,三分天命。而今我方用兵用谋都没有过错,只是下了一场冬雨,所以功亏一篑。吴侯又何必耿耿于怀?”鲁肃也投子入盒,然后很无聊的动了动自己的脚指头,懒洋洋道。
“眼看大功告成,却功亏一篑,如何不能耿耿于怀?”孙权反问道。
“耿耿于怀有用吗?”鲁肃锲而不舍,反问道。
“没用。”孙权哑口无言,许久后摇摇头闷闷坐下。然后长叹一声,说道:“眼看曹操蚕食河北,一统北方。孤需要进据荆州,极有长江天堑为己用。一征黄祖,山越拖累。二征黄祖,天降冬雨。难道这天命真在曹操而不在孤?”
孙权非常之人,眼光极远。连征江夏,却没有战果。眼见曹操得意,他心下自然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