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只火把汇成一条滚滚火龙,照亮了整条关东大街。
由督标营、抚标营、江南大营三方人马构成的六千人大军,在扬州府是一支足以碾压任何势力的强横力量。
其中,又以江南大营的三千正规军最为强大。
只是这股势力,目前节制于江南总督方悦,包括巡抚郭钊的抚标营。
在方悦看来,人越多,统一指挥才更有力道。
“哒哒。”
“哒哒。”
“哒哒。”
方悦甚至没有坐那抬八抬大轿,而是直接骑在马上。
面部深邃的法令纹,让他看起来格外威严肃重。
他纵马至盐政衙门前,蔑视的看着前方列起的军阵,区区二百人的队伍,在他眼里连根鸿毛都不如。
方悦沉声道:“贾琮何在?本督至此,缘何还不出来迎接?”
守在盐政衙门前的人是郭郧,自赶赴江阴起,他便一直以边军的手段,在锻炼麾下二百缇骑。
这支队伍虽然只有区区二百人,但内中却有八十名自雅克萨城活下来的老卒。
以严法训练了半月,一应粮饷草秣供给皆是第一等,使得这支队伍有了精兵的底气。
郭郧面上没有方悦那么多表情,如木头人一般坐在马上,麾下两百骑亦是如同雕塑般,纹丝不动。
两百双眼睛漠然的看着方悦。
对方悦而言,六千大军的确是一股扬州城内任何人无法匹敌的力量。
可在郭郧看来,这六千人分明就是败笔。
若只江南大营的三千人马,他此刻必然无比防备忌惮。
可方悦将他和郭钊麾下合计三千人马的督标营、抚标营一起混了进来,就是最愚蠢的败笔。
尤其是此刻,方悦命金玉其表的督标营在前抚标营在中,力量最强的江南大营反倒垫底。
这样的阵型,简直是存心让对手打出倒卷珠帘的惊世战绩。
郭郧不知道为何对面江南大营的提督和总兵没有阻拦劝谏,或许他们也认为,只凭人数,就能所向披靡吧。
看着盐政衙门大门内寂静无声,自己喊完话连个鸟叫声都没有,方悦气的差点没从马上掉下来,恨不得大手一挥,千军万马踏破这座鸟府。
好在他城府够深,忍得住一时怒气,正准备命号令兵击鼓,他不信十数面军鼓齐响,还轰不出那个竖子来。
结果他手刚伸起,可还没等他下令,便见盐政衙门大门门楼下出现了两人。
为首那位头戴紫金冠,身着飞鱼服,腰悬天子剑,肩上披着鲜艳的大红猩猩毡斗篷的少年显贵,不是贾琮,又是何人?
这让方悦已经到了喉咙的话,又生生被堵了回去,还是他自己堵的……
方悦面色愈发阴沉,收回手后,看着静静站立在盐政衙门门楼下的贾琮,沉声道:“贾大人,好大的架势。本督领六千兵马来见贾大人,也迟迟不至。”
贾琮淡漠道:“本爵公务繁忙,没有夜间宴客的习惯,方大人亦非本爵之客,对于方大人的指责,本爵原数奉还。”
言下之意,不请自来者,莫要逼逼。
方悦自然明白言中之意,可他却忽然不怒了,如今大势在他,只要将赵家那位号称一龙的年轻人要到手,江南最顽固的本土望族势力,将会迎来一次前所未有的巨大打击。
自此,新法必将彻底铺展开来。
而他江南总督方悦,将会是名留青史的一代名臣。
新法大行江南之日,便是他进京入主内阁,封阁拜相之时!
而眼前贾琮此刻的反应,在他看来,不过是色厉内荏之举。
他堂堂一介封疆,以大势压人也就够了,何必再与一黄口小儿做口舌之争?
没得辱没了身份。
念及此,方悦又拔高了姿态,语重心长道:“贾大人,本督得知贾大人一日未过,便生擒明香教匪首赵玉华,不知此事当真否?”
贾琮面色平静,他点点头,道:“的确如此,不过,这与方督臣何干?”
方悦闻言此事果为真,心中最后一块石头也放下,他大声道:“贾大人,赵玉华与旁人不同,他乃梁溪赵家嫡子,此案牵扯之大,超乎你的意料。明香教邪教恶毒,遗患无穷,为保江南安稳,本督现要亲自接过此案,务不使一人漏网。贾大人,交人吧!
你大可不必担心你的功劳,属于你的功劳,本督半点也不会贪墨。本督业已起居八座,官居从一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