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圣元年七月,嘉善城内的敕建的魏家忠孝祠前,跪着三个青年。
三人就这样跪在大雨中,良久之后,其中年岁稍长的青年才说道。
“祖宗在上,不孝子孙此去,若不能洗去家父从贼之耻,不孝子孙今生誓言不返乡!”
说罢,三人就在祠前长磕头,再次站起身时,他又说道。
“二弟、三弟,此去是生是死,为兄并不知道,反正还是那句话,尽我等所能重耀魏家门楣!”
爹他老人家把魏家的脸丢尽了,现在如果魏家想在乡亲们面前重新抬起头。就必须要尽自己的努力把魏家的脸面重新拾起来。
“大哥,你放心吧!”
……
相比于大明,即便是寒冬腊月天的南天门,仍然是炎炎夏日,对于这样的四季不分的天气,即便是已经过去了半年,魏允枚仍然很难适应,他现在甚至已经开始怀念起了江南的冬天,怀念起了江南的冬雪。
在这里……只有夏天。
还有下个不停的雨,站在船上的魏允枚看着南天门城,然后问道。
“铭志,你知道南天门城怎么建的吗?”
赵念宗点头道。
“听说是崇祯十五年,靖海侯遣人以每年付纹银五十两,从柔佛土王那永租下来的。”
他口中的靖海侯是孙和京,孙元化的儿子,他一直率领平虏军水师,作为从龙功臣的他,在乾圣皇帝登基后,获封靖海侯。
“那河口城呢?”
“是给了真腊土王一千两银子买下来的。”
点点头,魏允枚说道。
“现在河口有良田不下两百万亩,内地移民十数万,每年产米数百万石,论富庶甚至不亚于江南,即便是南天门……”
手指着南天门周围水田,魏允枚长叹道。
“也有移民拓业十数万亩,再有几年,这里就是另一个河口城,要不是你我在这里,又怎么敢相信,这座城不区只用了区区五十两!”
“是啊,真是不敢相信啊!”
如果不是亲自来到这里,任谁不会相信,天底下会有这么便宜的事情。更不知道这天下居然会如此之大。
终于,这艘两千石的纵帆船船在魏允枚的指挥下,离开了南天门码头,一出海就驶向了远海。
……
几天后,“知志号”驶进了泗水港,泗水位于南天门东南的爪哇岛上,岛的西侧是荷兰人的据点巴达维亚,而岛的东面就是泗水。这里原来是荒凉的沼泽,名叫“泗里木“,但是汉人来这后将名称雅化,变成了地道的汉名“泗水”。
在船进港时,魏允枚自言自语道。
“一石米两钱,运到南天门,到港交货价是五钱,然后利润是……”
在心里默默的盘算着这次航行的利润,魏允枚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成为一个商人,其实,当初他来南天门,是带着赎罪的心态来的。
他的父亲魏学濂是崇祯十六年的进士,被先帝取为庶吉士,但去年京城陷贼后,却先降李贼,那怕是不久又羞愧自缢,可是降贼的污点,又怎么能洗去呢?
那怕是朝廷没有追究他降贼的罪责,但作为他的儿子,站在祖父魏大中的忠孝祠前,想着先帝为祖父平反冤狱,且追赠祖父为太常寺卿,谥忠节,予祭葬。先帝待魏家可是恩重如山,可家父呢?
作为长子,魏允枚选择了自我流放,他的两个兄弟加入了军中,都是在为父亲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