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宝淡淡的一笑,没有过多解释。
他知道和吴雪霞在大局观上存在分歧,却也不以为意,没有指望说服每一个人。
而且韦宝知道,在韦家庄,在辽南,在朝鲜,在河间府、沧州府、山东,反正在所有天地会下辖地区,大概人们都是这么想的。
韦宝不想多打仗,多死人,而且那么高调打建奴,大明又不是聋子瞎子,大明皇权能看着他慢慢做大吗?只有悄悄发展,把金银都揣进口袋,才是王道。
当天,谭疯子就让人开始撤军,为了稳妥,一点一点的撤,到次日才全部撤回来。
当然,杨古利大营附近还有不少地雷,建奴知道宝军撤退之后,也不敢贸然过去占回大营。
昨天代善和皇太极一回去便将与韦宝和谈的经过如实汇报了。
努尔哈赤自然很不满意,当天什么都没有说,让他们先回去。
次日知道韦宝果然撤军之后,才召集众人商议。
努尔哈赤让皇太极将韦宝提出的条件都说了。
其实关于韦宝的条件,大家都知道,并没有多少改变,只是将一千二百万两的赔偿,变成了一千万两,然后就是让聪古伦格格过继给蒙古部族首领这一条。
这一条在满人和汉奸们看来,也没有什么,汉奸们很清楚大明朝廷的疑心病,知道韦宝这么做,只是为了掩人耳目,是可以理解的,对金国并没有什么妨碍。
“主要是索要银两太多!通商的话,对我们没什么坏处,与其让晋商赚银子,不如与韦宝平等的做买卖,对双方都有好处。”鲍承先道。
众人鸦雀无声。
皇太极看出范文程想说话,便道:“范先生,想说什么就说吧。”
范文程看向努尔哈赤,范文程此时的官职还很低,地位远远低于鲍承先,所以不能随便说话。
努尔哈赤道:“有话就说,在这里,可以畅所欲言,只要是对大金国好的提议,都可以说出来。”
“大汗,韦宝索要巨额赔偿就不说了,这是强盗!我大金国本就不富庶,好不容易积攒一些金银,被韦宝挖走大半,从此韦宝的地盘能发展的更快。至于通商,看上去是平等的,但是韦宝坐拥辽南和朝鲜,我们有的东西,他一样都不缺,到时候,只会变成我们买他们的东西,他们不用买我们的东西,而且我发现韦宝的人已经在使用一种纸币,如果与他们通商,将来慢慢的,我们也会使用他们印发的纸币,纸币是纸做的,毫无价值,长此以往,我们在经济上会为敌所控制!这两条都是大为损害大金国利益的。”范文程朗声道。
大家听范文程这么说,才意识到韦宝需要通商,果然没有安好心。
鲍承先很想怼范文程,想说那你说怎么办?不与韦宝和谈了,等着韦宝再打过来?
正面打的过韦宝吗?
但是鲍承先忍住了,没有说出口。
因为这么说了的话,绝对讨不了好。
“那依着你说,该当如何?不管了,不再与韦宝和谈了吗?”努尔哈赤问道。
“能拖就拖吧!”范文程道:“我们不能完全被韦宝牵着鼻子走。这样我们大金国太被动!我们也得展示我们的实力!不管他韦宝会不会帮助辽东军,我们都要找回我们的尊严,让周边势力都看一看,我们大金国仍然是最强大的。”
“你打算怎么办?”努尔哈赤来兴趣了,“如果韦宝派人来催,咱们又当如何?”
“他们派人催,就说明是他们着急了!我方便占了上风。”范文程道:“我们可以先不打辽南和朝鲜,可以联络吗,漠南蒙古一道给辽东施压,让辽东边军和蓟辽边军不敢随便裁军,不能让韦宝达成控制辽东的目的,否则的话,韦宝既控制了辽南和朝鲜,又控制了辽东,在我大金国三面连成了一片,我们将极其被动!还有毛文龙,这两年,毛文龙的军费和粮饷都是由韦宝所控制的,如果再让韦宝控制了辽东,等于关外的明军全部被韦宝掌握了。那些辽东本地世家将门将再无对抗韦宝的本钱。”
努尔哈赤听了范文程的话,频频点头,“从今天起,你就跟在我身边吧。”
范文程闻言大喜,急忙拱手道:“喳!谨遵大汗命。”
“父汗,不如让范文程到我这里充当个谋士吧,我早想向父汗要他。”皇太极乘机道。
“也好!”努尔哈赤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点,答应了。
“能拖一天算一天,他韦宝不是蓟辽的监军吗?咱们就搅的辽东不得安宁,看韦宝还有没有功夫与我们和谈,如果他们催的急了,就告诉他们,要和谈,让他韦宝与我谈,我可以在清河堡亲自见他韦宝!”努尔哈赤接着道:“这些事,皇太极你全权负责。”
“父汗,可以用安排聪古伦过继给布和的礼仪尚未完成来拖延,反正是他韦宝自己提出来要这么做的,而且他们也不懂我们的礼仪。”皇太极出谋划策道。
“可行。”努尔哈赤点头道:“抓紧联络蒙古人,往回打辽东,他们是被迫跟随我们,这一回明确告诉他们,在辽东不管得到多少财富,都按照出兵数量,按照比例分配,允许他们比咱们分的多!”
皇太极一惊,知道努尔哈赤是为了多弄兵马,展示实力,所以才这么做,“父汗,可是这么做的话,以后想改就改不过来了啊,明年后年出兵,也这么做吗?不是太便宜蒙古人了?”
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觉得这次努尔哈赤乱了方寸。
“不妨事,做事要分轻重,现在他韦宝强势!我们新败,不多给好处笼络人心,谁肯卖力气?等将来情况好转,蒙古人部族众多,人心不齐,从大元倒下就再没有起色,到时候咱们对蒙古各个击破,全部招揽进蒙八旗,他们还敢要求什么?”努尔哈赤淡然道。
“大汗英明!”众人心悦诚服的道。
“父汗,若是韦宝派人问起来,咱们虽然可以用正在办聪古伦过继的事推诿,但他们要是问起父汗有没有答应给一千万两纹银的赔偿,并且要求先开放威宁堡和清河堡,咱们怎么答复?”皇太极问道。
努尔哈赤看向范文程:“你说吧。”
范文程一惊,这么大的决策,他怎么敢乱说?范文程不是神仙,虽然能力很强,但也只能说出一些被人忽略的细微之处,真的碰到大的战略决策,他没有那个胸怀去看。
“大胆说,说错了,我也不怪罪你便是。”努尔哈赤不耐烦道。
就算觉得这个汉人有些能力,但是在满人眼里,不管多有能力的汉人都是狗,是没有什么尊严的。
“喳,大汗,我觉得既然想好了要拖,只能口头先答应。大不了迟迟借故不签约便是。不签约,就不用着急付赔偿,也不必着急将格格嫁过去。”范文程道。
“好,说的好,口头虚与委蛇,这不正是明人最爱干的事情吗?咱们多次派人私下联络祖大寿和毛文龙他们,他们哪一次不是说的客客气气,却连半张纸不敢留下来。”努尔哈赤冷笑道。
“喳,我都明白了,父汗。”皇太极躬身道,也很佩服范文程的谋略,暗忖以后有范文程在身边,自己办事会更加稳妥。
韦宝这时候已经返回山海关去了,反正有谭疯子留在浑河岸边主持大局,韦宝也放心。
至于通讯,太方便了,韦宝其实想到哪里就能到哪里,因为在北方,没有人能与他的水师抗衡!
毛文龙的水师力量抵不上宝军的十分之一,宁远的几艘小破船更是不值一提。
而且这些都还是属于大明朝系列的船只,也不会与宝军敌对。
通过水路,不管传递消息,传送物资,还是运送兵马,都很方便。
韦总裁是下午到的山海关。
因为山海关外的河道狭窄,岸边都是怪石滩,这里是不适合构筑大的港口的。
所以韦总裁的得先从大船改乘坐小船,才能直接在山海关登陆,否则就得跑到韦家庄港口绕一圈。
本来韦总裁是可以先去韦家庄的,但是想想没啥事,便直接在山海关下了,整的跟旅游差不多。
韦总裁现在也的确是旅游的心态,撸了一遍建奴,虽然还没有拿到丰厚回报,但是赚的盆满钵满是可以预期的,只是看具体赚多少了。
韦总裁下船的时候,看见一堆堆的人头还在岸边放置,对排出了浩大排场来迎接他的辽西和山海关的一众官员将领们问道:“这些头颅不能露天摆放啊,多不为生,即刻运抵京师去。”
“我昨日便要安排人起运了,只是没有任何手书秉承朝廷呀。”吴三凤讨好的道。
韦宝看了眼吴雪霞,然后对吴三凤微微一笑:“我说大舅哥,让咱爹写一封奏本报上去不就成了吗?还要等谁的手书?”
吴三凤轻声道:“等妹夫你的啊,而且咱爹不够分量吧?至少要有高第高大人,或者孙承宗孙大人其中一人手书才像样吧?毕竟如此大的功劳,前所未闻。恭喜妹夫你立下盖世奇功,现在稳固韦家和吴家和在关内外的势力,妹夫你仕途青云直上,都指日可待了。”
韦宝呵呵一笑,暗忖吴三凤想的还蛮广大,蛮远的嘛。
“是我疏忽了,雪霞,你现在就以我的名义拟写一份奏本,让大哥即刻安排人送京师,现在虽然天冷,但是也禁不住长期摆放,别再耽搁几天,人头都烂的面目全非了,怪恶心人的。”韦宝对吴雪霞道。
吴雪霞一直用手帕捂着口鼻,点了点头,没法说话。
到了远离港口的地方,吴雪霞写了奏本给吴三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