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凤阴沉沉的瞪了韦宝一眼,不过和吴雪霞、吴三桂一样,他也没有说什么。
韦宝平淡的接受了这一切,没有发作,暗忖早知道今天中午不陪吴襄了,除了加重矛盾,没啥好处。
可世上有啥事情是能早知道的?即便早就能猜到是这个局面,可还是忍不住要试一试嘛。
所有人都像是一部灾难片中的摆设,随时准备发作,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应该发作。
吴三辅按照吴襄的意思,进入同窗会宴会那间餐厅。
众人正纳闷韦宝和吴三辅这两个召集人怎么反而不见了,都吃的有点不踏实,见吴三辅回来,都很高兴。
吴三辅在山海书院的人缘是极好的,威望也是极高,因为他不但身份高贵,且平易近人,对谁都没有架子,和谁都能谈到一起去,很多寒门学子有点难事,急事,能找的,也只有吴三辅。
当然,寒门学子们大抵是有骨气的,像家中人得了急病,或者父母双亲其中有人死了,没钱置办最简单的丧事,好让亲人下葬这种事情,才会找吴三辅。
在这种大灾之年,像家中揭不开锅这样的事情,十家有九家如此,是不太会朝人开口借银子的。
寒门子弟尚且与吴三辅如此要好,一帮富家子弟更不用说。
这帮富家子弟现在正在踌躇当中呢,不知道吴家和韦宝之间,现在到底是个啥情况,如果吴家也和韦宝交好了的话,他们就没有必要等下去了,虽然三年回来一半赌金,有点不如预期,总归比银子都打了水漂要强一些,也是可以接受的。
“吴公子,来,坐下喝酒,你不在此,我们喝的都没劲。”汪东明热情的对吴三辅道。汪东明对吴三辅的热情,胜过对韦宝百倍千倍,这就不是敷衍了,人家之间的感情,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方安平汪灿华等富家子弟也热情的邀请吴三辅坐下畅饮。
吴三辅尴尬的一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站在原地,稍微酝酿了一下词汇,才道:“诸位仁兄,我爹急着赶回山海关去,我也无法在此久留,来日再聚吧。特来跟诸位仁兄告辞的。”
众人闻言,无不惋惜,纷纷挽留吴三辅。
“吴公子,你走了,我们还留在这里有啥意思啊?”汪灿华大声道:“不如大家都散了吧!”
立时有不少富家子弟附和,都说要与吴三辅同走。
吴三辅说话的时候,吴襄、吴三凤、吴雪霞和吴三桂等人在门口等着。
韦宝在吴襄明确要求他不必相送之后,也不打算送吴襄了,此时来到了同窗会宴会厅的门口,正听见汪灿华这句大声的话。
吴襄没料到吴三辅在同窗之间威望这么高,暗暗得意,扫了一眼,正步入同窗会宴会厅的韦宝。
吴三凤、吴三桂也面带讥笑的看着韦宝,暗忖若不是吴三辅,韦宝上哪里能邀约来这么多世家大户的子弟来韦家庄哟?一个乡里少年,仗着有两个银子便不知道天高地厚!需指定,名望这种东西不是说有就有的,需要几代家世积累起来,才能获得。
吴雪霞也忍不住盯着韦宝看。
韦宝倒是一脸平静,也不是装作没有听见,脸上也不摆任何表情。很坦然的步入宴会厅。
漫说上一世在现代,韦宝是个受尽了人生低谷滋味的社会底层渣渣,即便是这一世,在重生穿越韦家庄之后,韦宝也经历了一家人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三餐风雨,差点被人驱逐出金山里的痛苦惨况,这点语言羞辱,对韦宝来说算个屁呀。
“大家不必如此,不是还有韦公子吗?对了,关于韦公子说的向朝廷提举韦家庄的事,我是不会签字的,我也提醒大家一句,这不是小事,如果谁签字了,谁就是与整个辽西辽东的世家为敌。咱们辽西辽东是一块的,大家不分彼此,单独弄一个庄子出去算什么意思?当然,这只是我的意思,我没有要求大家与我一样想法。”吴三辅接着道。
吴三辅这番话稍微有点模棱两可,但总的来说,还是说的很漂亮,听的站在门口的吴襄连连点头。
吴襄本来在几个儿子中,最为看重的是长子吴三凤,因为他觉得吴三凤最像自己,吴三辅聪明则很聪明,却对什么都不上心,所以吴襄一直不是太重视这个二儿子。
但吴三辅今天已经两次三番打动了吴襄,让吴襄对这个二儿子刮目相看,觉得吴三辅是有能力的人,他们混官道的,不是多能打,也不一定要多聪明,不过,却一定要很会说话,很会交朋友,显然,吴三辅具备这两个优点。
韦宝则被吴三辅气的够呛,说好的好朋友呢?虽然这个意思是吴襄让吴三辅表达的,但韦宝仍然有些伤心,觉得吴三辅没有将自己当成朋友,这一下拆台,不可谓不狠。
本来韦宝对于策动这帮富家子弟是有信心的,一方面因为同窗会当中,超过半数的寒门子弟们,他们肯定是和自己一条心的,这么多人签字之后,一帮富家子弟至少会动心,会有想法。
另外,自己还许下了三年之后归还一半赌金的丰厚利益作为诱导,这才是最关键的。
但是现在被吴三辅来了这么一番话,韦宝吃不准了。
果然,一帮富家子弟们听吴三辅说完,纷纷大表赞同,都嚷嚷着不能签字,说韦宝这次让他们来,是不安好心,都要和吴三辅一起走。
大家本来见韦宝从进来之后便一直没有说话,以为韦宝会装‘哑巴’到底的。
这时候韦宝却说话了,“我请大家来,的确只是想组织大家聚一聚,叙一叙同窗情谊,至于说提举韦家庄的事情,只是顺带的。你们都是进了学,识字通文墨的人,应该都有自己的主意,这事是我让你们怎么做,你们就会怎么做的吗?或者是别人让你们怎么做,你们不经过思考,就盲从吗?”
吴三辅刚才说的很隐晦,而韦宝说的就更加隐晦。
韦宝不想和吴襄,和一帮富家子弟撕破脸,成与不成,都没有必要撕破脸,韦宝将这看成是买卖,买卖不成仁义在。
吴襄这一下,真的十分欣赏韦宝的心胸,似乎不管到什么时候,韦宝都是不急不躁的。
“三辅,走了。”吴三凤在吴襄的授意下,在门口喊了一声。
吴三辅答应着,对韦宝点了个头,要走。
韦宝拉住吴三辅,轻声道:“三辅大哥,我希望不要因为这件事情,破坏我们的情谊。”
吴三辅点了点头:“我明白。你有你的想法,吴家有吴家的想法,我本来不想掺和。”
“我也没有打算让你掺和。”韦宝笑着轻声道:“我已经让我爹收了嫣红作干女儿,你那边,你自己安排吧,若是不方便娶嫣红过门,经常来看看她。”
吴三辅没有想到韦宝这么细心,这么为自己着想,心下感动,却也只是点个头,走了。
一众富家同窗都跟着吴三辅出去,整个宴会厅一下子空了一半。
韦宝吩咐仆从撤去那些人的碗筷,对一帮寒门学子道:“这下子,可以坐的宽松一些了嘛。”
寒门学子们一起笑了,大家见韦公子的情绪没有受到什么影响,都很佩服。
吴襄带着一大帮人往迎宾馆外走,听见里面的阵阵笑声,脸色阴沉。
“爹,不用理会他,这是韦宝在强颜欢笑,有我们吴家在,反正他别想弄什么韦家庄出来!”吴三凤道。
“恐怕没有这么简单啊。”吴襄叹口气,看了看身后的吴三辅,还有吴三辅身后的几十名山海书院的富家子弟,吴襄暗忖,这些不可能不动心,“韦宝现在既然已经放出风声,表明愿意与韦家结交的,三年之后可以退回一半的赌金,我估计肯定有人会私下里重来韦家庄的,他们现在越是急着要走,越是做样子给我们看。”
“他们敢!爹,要不然我现在吓唬他们一下,以后谁再敢来韦家庄,便是与我们吴家为敌!”吴三凤道。
“别多事了,再说,你能堵得住悠悠众口?要不了一天,韦宝放出来的风声,便会传遍整个辽西辽东!”吴襄阻止了吴三凤。
吴雪霞也道:“韦宝这招的确厉害,一定会有人私下与韦宝结交的。看样子,韦宝为了支撑出一个韦家庄来,是不惜与吴家祖家为敌了。”
“会有人偷偷来韦家庄?我们派人守在韦家庄路口等着看,谁敢来,就把名字记下来,一个个收拾他们!”吴三凤气道。
“大哥,这么做,我看大可不必吧?”吴三辅道。
“怎么?”吴三凤不解的看着吴三辅。
“韦宝这一片还不能让人来啊?而且韦宝又不是什么朝廷要犯,你还能禁止有人和他接触不成?难道谁和韦宝接触,就要惩办谁吗?那样的话,别人除了说我们吴家气量狭窄,还能捞着什么?人家要来韦家庄,肯定会悄悄的来,并且找好各种正当的名目。”吴三辅解释道。
“三辅说的不错,不用多派人监视,没有什么用处。韦宝是聪明人,我们想的到的事,他自然也想到了。更何况,要弄这个韦家庄,本来就是挑衅吴家在辽西的地位,他早就与我们为敌了!我们想他退让,他想着我们能退让,但最终谁也不会让步,这注定是你死我亡的争斗!”吴襄言罢,大踏步离开韦府范围。要乘坐马车尽快离开韦家庄,他现在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待。
弄了一队官兵驻守韦家庄,吴襄很清楚,什么作用也起不到,顶多是给韦宝添堵罢了。
这趟来韦家庄的计划,算是彻底废了。
韦家庄与吴家,双方面都没有讨到好处。
吴雪霞在上马车之前,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堪比皇宫的韦府,韦府的高墙大院,气派门楼,一切都在彰显韦宝的野心。
吴雪霞幽幽叹口气,她不想和韦宝闹成这样。
这趟吴雪霞来韦家庄,既没有找韦宝说过话,韦宝也没有来找她说过话,这也让吴雪霞微微感觉失落。在她心里,韦宝变得愈发神秘,也愈发在她心中挥之不去。
接下来的几天,韦宝好好休息了一下,送走了吴襄这一波人,让韦宝感到轻松,他需要时间消化之前的心理压力和疲惫感觉。
果然不出吴襄和吴雪霞的预料,这几天陆陆续续有二三十个世家大户的主事人悄悄来韦家庄,在韦家庄的提举函上签字按手印,表示支持。
只可惜这些人大都为二三流商户,在辽西的世家大户圈子中,属于底层,没有多大分量。
韦宝自然也不会将这份没有多大分量的提举函,托关系送进皇宫,作用不大。韦宝连试一试的想法都没有。
这种提举函至少得要有吴襄这种级别的,在地方上说话响当当的人签字才有点用,才能代表地方势力承认了他的韦家庄,那么朝廷,皇帝颁下圣旨,御赐韦家庄的牌匾,都将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韦宝休息了几天之后,恢复了正常的生活工作秩序,每天上午工作一个时辰,下午工作两个时辰,晚上工作一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