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北邙山吗?’
‘嗯?’
‘那里堆满了人头,权贵的人头。’
曾经,他们从遥远的北方而来,他们不是正统的神州人,甚至,是神州的敌人。
但是,他们也出生在神州,跟其他生灵一样,都是神州的一份子。
‘为什么要打仗?’
‘为什么要死那么多人?’
‘是因为我们吗?’
那一天,他带着无穷无尽的大军,侵略了那片在刀耕火种里站起来的文明,杀了很多人,很多很多人。
他们憎恨着自己,恨不得让他的同胞灭族亡种。
仇恨,无穷无尽的仇恨。。。
他们说他是野蛮的,是的,他承认,他是野蛮的。
没有文字,没有自己的历史,一直都在奔跑,一直在杀人,从东方跑到西方,也从东方杀到了东方。
后来,他们败了,就像曾经挥舞着屠刀,在驰骋中为所欲为,杀光别人一样,他们的血脉,也终究沦落,被时代所淘汰。
‘我们的脚步,到此为止了。’
野蛮终将被文明取代,混沌的火,终将化作图腾,刻在青铜鼎上。
然而,然而就是在那个时候,他遇到了那个人,一个让他想要爬过去,抓住他的裤脚,死死的扯住的圣者:‘为什么我们要灭亡,为什么文明注定取代野蛮?野蛮就该死吗?我们就该死吗?’
‘我没有丢下你。’
‘什么?’
‘我只是想让你跟着。’
‘还是说,’那人回过头,好奇的看着他,看着抓着自己的人,然后温柔的微笑道:‘你要我和你一起,留在这吗?’
留下?
这是哪?
他环顾四周,到处都是鲜血,尸横遍野,他的身边是死亡,他的身后是坟墓。
不想再待在这,不想再在这个地方徘徊。
他想离开,他想,走。。。
‘来吧,一起走,’那人向他伸出手:‘我们一起离开这里,我带你去别的地方。’
徘徊于此,恐惧的动弹不得,如果害怕,就一辈子都不敢跨出那最初的一步,而如果没有这一步,人,就永远都看不到前方的景色。
‘你不想去吗?’
‘想。’
‘那就走吧,别怕,我在这里,永远都在你的身前,’那人转过身,坚定的带头前行:‘我不会抛下你的,绝对不会的,冀北邙。。。。。。’
‘嗯,嗯!’
泪水从他眼中留下,他迈开步子,因为怕冲撞到他,所以只能慢慢走着,可渐渐的他发现,自己与他的距离变远了,于是他加快了脚步,可是,依旧不够。
‘等等我!等等我啊!喂!我跟不上你了!’
‘走当然跟不上,你只会走吗?’
他只会走吗?
冀北邙的眼神越发坚定,他迈开步子奔跑,越跑越快,尽情的,无畏的向前奔跑。
不需要再恐惧了,不需要再担心什么。
因为那个人在前方,因为他说过,永远不会抛下自己,因为他的身后,那不断追逐背影的脚步下,是没有边界的他的草原。
“倒山海先生,”冀北邙冲向前方的凶兽,所向披靡,势不可挡:“你还在前方等着我吗?”
冀北邙笑了,哪怕身体被凶兽不断啃食,哪怕生命在飞速流逝,他的脸上却依旧不曾有半点悲伤和后悔,因为他只是为了能够追上那个人,在奔跑。
“这里,是什么地方?”
朦胧的世界里,一道道回忆、历史轨迹从他身变成穿梭而过。
“我,应该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