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过信,下意识看看同行的人马,一仰头大笑:“哈哈哈哈…。这个小子打小儿就聪明,长大愈发伶俐,快快叫他来见我。”
没多大功夫,执瑜来到马前,下马见是皇帝更喜不自胜。怕皇帝不知道江家的底细怪罪,边行礼边解释:“我也是没有办法,我调动不了兵马……”
“我已经知道原因。”皇帝笑容可掬。
执瑜的担心尽去,就高兴去了:“那太好了,”拉着皇帝滔滔不绝:“我们算过兵马不能抗衡,范先生想出这个法子,您看那个方向,张豪将军占住两个城。那边,白卜将军也占住一个城。”
执瑜乐的快要跳起来:“这四个城能来多少驻军啊,灭江家都足够。”把邱将军的人马兴致勃勃望着,笑得合不拢嘴儿:“伯父您看,说一声强盗敢占住城,来的倒有多快。要是我去调兵,哪有一个人理我,只怕还要当我胡说,一起把我弹劾。”
皇帝含笑听着,间中还是夸他:“瑜哥,你又长进了。”
执瑜就说得点滴不留:“嘿嘿,有件事儿您别生气,要治罪全在我身上。”
皇帝笑吟吟:“说,”
“考虑到我们调动军马来的不及时,江家见海盗得手,又或许让我们围住,说不好要反。真要那样,先要备的是粮草。可我们动不了粮库,就装着杀人,逼的城里有看守城外户部粮库的人把粮库打开,这城外有粮库呢,粮食已屯到城中……嘿嘿嘿,一年内没有接济不发愁,”
“哈哈,”皇帝又是一声大笑,只看他面上喜动颜色,那是不会怪罪。
执瑜放下心,接着陪上一堆笑容,而瑞庆长公主这个时候见可以插话,笑眯眯问道:“瑜哥,你这般能耐,只随姑姑吧?”
“姑姑您抢功来的也太是时候,但是呢,我只随坏蛋姑姑,姑姑您是坏蛋吗?”执瑜回答的滴水不漏,颇是长公主风格。
皇帝刚止住笑,要说几句,这样对话出来,又笑了起来。执瑜抓住这会儿不用回话,迅速地想了想,人马足够,皇上和姑丈也在,这是万事齐备,只欠东风……
对着皇帝跪下,慨然请战:“趁此机会把江家拿下来,正是时候。”
皇帝这会儿疼爱他还来不及,愿意再给他功劳。而江家勾结海盗,又占住一定的海域,不拿也不行。命执瑜起来,叫来镇南王吩咐他:“以你的名义告诉他们,以瑜哥为首,除留下一部分人守城巡视道路,所有在路上的驻军赶往海边,不许一个海盗上岸。有上岸的,也就不用回去了!”
……
一个时辰以后,马蹄腾飞,杀气弥散奔向海边。
……
天色大亮,京门打开后,游沿等人一路回到刑部。寻个房间把东安世子关押,让人打水洗脸,再泡上茶水,柳国舅按着钟点儿到来。
如梁山王所说,皮肉伤在路上就好,也幸好如此,不至于顶着青肿回衙门,只怕要让同僚笑死。但游沿回国舅话时,还是羞讪俱有,眼睛对着地面不敢抬:“人是拿到,这暗亏吃得也不小。”
梁山王寻衅与国舅有关,但柳至没有先安慰游沿,而是也嗓音闷闷:“我已经知道了,你们路上还要歇脚,兵部快马两骑一行,梁山王的公文日夜兼程已经进京。”
游沿气不打一处来,这恶人倒还先告上状,又怒又恼:“他说什么?”
柳国舅举荐的游侍郎,但也不能凡事包庇,轻叹道:“游大人,你这事办的本就不对,”
游沿火了,我们挨打的原因是你国舅和王爷抢儿媳妇,又不是我们得罪梁山王,忍着气咬上牙:“您说,我错在哪里?”
“东安世子出逃大,还是边城乱这事儿大?”
柳至一句话,游沿傻了眼。心里有层窗户纸让捅破似的呼啦一声,游沿霍然明白。在他明白上来以后,懊恼也随之而来,支支吾吾:“我,我没有想到。”
“您盯梢的时候可以不知会梁山王,免得他军中人多嘴杂,把话传到东安世子。但决定抓捕的时候,一边下手,一边应该给梁山王去信。可以先下手再去信,但信一定要写。”
游沿垂头,他除去担心梁山王处走漏风声以外,还担心一回抓捕不成,而梁山王已收到信,这就打草惊蛇。说白了,怕影响第二回抓捕。
他抓捕的时候,对自己并没有怀疑。但从此时来看,他还不是足够相信自己能一下子对付东安世子,才有这样的顾虑。
当捕快的不信自己,又是在柳国舅面前,这人丢的比让梁山王下黑手还要大。
他已经足够难堪,柳至点到为止不再说,只把梁山王公文内容说一说。
“他告咱们无凭无据擅拿守将,又说不把他放在眼里,东安世子的边城要是乱起来,这个责任谁担?”
柳至皱眉:“忠毅侯也认为他说的有理,准备在太子面前跟咱们打官司。”
这种时候可不能论亲戚,也不论交情。大家都是公事公办的主儿,袁训对柳至会这样,柳至对袁训也一样。
游沿让惊骇住:“无凭无据?”愤怒上来:“他怎么就敢张嘴胡说呢!他眼睛是瞎的吗!我就不信他一点儿证据找不出来。”
柳至淡淡:“以我看,也是无凭无据。”
游沿张大嘴,半天才合拢:“不不,不会吧,他怎么敢毁灭证据……”
“不信,我问案你隔壁听着,我打包票,东安世子嘴里什么也审不出来,只怕还有一堆洗清他自己的证据。”柳至说着,对外面走去,游沿跟了出去。
……
东安世子在关押房里,哪怕准备充分,忐忑不安也必然存在。听到房门上锁响,陡然的打了个寒噤。
见进来一个公差带着恭敬,把世子又吓一跳。
公差如对大宾:“柳大人有请。”为世子去了一路上带的简单枷锁,把他带到一处小厅,台阶下有花树,景致称得上幽雅。
柳国舅在廊下满面春风:“世子,好几时不见,又把你请来,唐突莫怪。请请请,我还有些许好茶叶,正方便你我促膝言谈。”
东安世子能说什么呢,随他坐下,见一副茶具在这里,小火炉上茶水正开,国舅亲手炮制,茶香如云雾般升起,世子嗅了嗅,确实是好茶,更不知国舅葫芦里卖什么药,暗自提醒自己还是小心为上。
都是富家子弟,都会品茶。三碗茶下肚,面上都有舒畅之色。柳至徐徐开口:“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游侍郎办事不谨慎,落到王爷手里耽误一天的功夫,想来这一天的功夫,乾坤可以扭转。”
东安世子就势捧出随身信件:“国舅,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这是我与京中往来的信件,除去公文外,公文您可以在兵部查底,这些是私信,重要的我随身带着,我也想到,进刑部就要受审,这是我清白的证据。余下的信件数量多,由我的先生们带着,我往这里来,他们寻客栈去了,只怕等下就到。您要过目一件不少。”
柳至露出笑容,随手捡了一封信在手中把玩,却不拆开,淡淡问道:“哦,这里也有和安王殿下往来的信吧?”
“有啊,他有知己要往我处游玩,观山川赏景致,我还细细地给画了个路线图,有哪些地方可以歇脚,我也写上。”东安世子小心的隐藏着不安,堆上笑:“皇子殿下,我敢不恭敬?”
“呵呵……”柳至发出一长串子笑声,隔壁游沿气的浑身哆嗦,他娘的他真是全数推翻,刑部就成了一白干事的衙门,梁山王你就是一混蛋!
笑声止住,柳至比刚才还要悠然:“世子,您这些话收好了,对我用不着。我会您,是说几句实话。”
把手中扣的那封信还给东安世子,笑道:“这个你也收好了,对我也用不上。”
国舅真的跟请知己品茶没两样,抬手,把茶给东安世子续上:“喝茶,还是喝茶这事儿好。”
东安世子哪有喝茶的心,但是不喝,好似自己有多紧张,有多心虚。再说茶也真的不坏,国舅手艺也好,茶水又能镇定,世子谢过,把这茶吃下去,来听柳国舅接下来怎么说。
国舅眯起眼:“你这一回进京准备齐全,我们呢,也不是一定要和您过不去,”
对着一叠子随身带来的信一笑。
“东安郡王府上战功赫赫,您的令尊老郡王曾是第一名将。只要您没有谋反的心,”
东安世子腾地起身,起天为誓:“我若有二心,一定伏法。只是我纵然死在五木之下,也是清白之人!”
“呵呵,”柳至又用一串子笑对他:“言重了,世子请坐,”国舅半真半假地道:“我特意请你为喝茶,咱们不是审案子。”
又是一碗茶下来,柳至带笑又道:“您没有谋反的心,令我钦佩,但要是您能揭发谋反,功可抵罪。”
东安世子后背一冷,他知道自己冷汗下来不少。看看眼前茶香飘渺,要不是进京前认定王爷是靠山,就凭和安王勾结一事,内心有鬼,怕不把柳国舅当成救命山石。
如果真的是这样,只怕这时候会对“和蔼可亲”的国舅吐露些什么,指望他说话算数,真的能将功折罪?
但他只要吐露一句安王有谋反的心,他前一回在刑部不肯招认安王,可就让自己的话掀翻。柳国舅把脸一番,能饶过他吗?
一面心中恐惧,一面嘴上把得铁紧:“请国舅去查,我手下没有人有谋反的心。别的人,我不能察觉国。要是知道,一定早早告知国舅。”
“呵呵…。”国舅又笑得阳光灿烂,他是个出名俊秀人儿,这一笑对得起御赐“倾国”之名头。
亲切的东安世子都差点当他是知己,但幸好世子做好准备不上当。
柳至三番几回的旁敲侧击,世子嘴里也没有空子可钻。柳至也不生气,他本就是请人“喝茶”的,让人带东安世子去诏狱,临行前和世子拱手道别。
游沿过来,脸上气出通红一片,坐下就骂:“他说的话您听到没有,身死五木之下也还清白,他熬刑的心都早有准备。”
柳至不屑一顾:“那是他小瞧我,在我看来,动刑是最下等的法子。咱们办事儿要口供,要认罪,再就发落,能让他自己吐口,远比动刑好。离得近还溅我一身血,我从不喜欢。”
斜眼游沿:“你都听见了?人家是细细的画好路线图,迎接安王的知己友人。”
游沿胸口起伏,气又阵阵上来:“听见了!可就这样放过他不成,这口气我咽不下去!国舅,让我再去边城暗查,我就不信了……”
“这有什么咽不下去的,”柳至把他打断:“咱们当差,为的缉拿案犯,不是为了斗气。”
“可国舅,他就是犯人,你我心知肚明,他是!”游沿怒气冲冲。
柳至白眼儿:“你别冲着我来,有能耐对梁山王说去,”游沿面上红一阵青一阵,柳至自悔失言,赶紧换个话题:“梁山王还给忠毅侯有一封私信,忠毅侯呈到太子面前,太子给我看过。”
“他还能胡扯得出来什么!”游沿从牙缝里挤出来这句。
“他说东安世子没有谋反的心,他有确凿证据,也欢迎刑部随时去查。”
游沿怔住:“安王勾结的人都到长城下,东安世子却没有谋反的心?”游侍郎火冒三丈:“我去查,我一定去查,我就不信梁山王能瞒天过海。”
“我看过他写的缘由,他说的没错。”柳至温和的语声阻止住游沿。
游沿直了眼睛:“我们白查一场?”
“什么话,老公事怎么能说出这话。安王要是不倒,边城不去人能行吗?”柳至有了严厉。
游沿强打精神:“那只办一件防范安王的事情不成?这位世子白带来一回。”还白挨一顿打。
柳至冷冷:“让他再平白的走了,你我成了死人。”
游沿急忙看他。
“证据虽然不足,他却有嫌疑。安王真的逃走,把他们抓个现行,他还敢说是清白人!就以这个为话题来说,这位世子得留在京里了。”柳至冷笑:“一来警告各郡王,二来得对他惩戒,三来,再让他回边城,太子能放心吗?”
还有准亲家忠毅侯那里也没法对嘴,柳至以缉拿官员为职责,袁训却为各方安宁为职责。梁山王一封私信一个公文,把这两位准亲家再次摆到对立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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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想多写,忽然胃痛,坚持到现在还在痛,坚持不下去,说好的四点也快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