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上去二妹深受父母重视,香姐儿把鼻子翘得高高的。牵着表姐衣角的好孩子,也把鼻子翘得高高的,让玉珠又窃笑一回,私下里揶揄女儿,有你什么事情。
香姐儿离开父母亲面前以后,后续的人也都进来,袁训招呼着大家去不远处的小型村落,小六叫他:“爹爹,还有加喜您没有说话,我今天当加喜行不行?”
称心如意和苏似玉一起笑他:“不行,你是男孩子呀。”
袁训把元皓放下地,把小六抱到手臂上,小六对苏似玉炫耀一回,不再提扮加喜。
村落里,见过族人等人,分好住处。这里处处是温泉,族长指了一片给客人们用,袁训不用再上心,和宝珠回房去。关上房门,夫妻相对的时候,袁训柔声如对女儿:“这里你喜不喜欢?”
宝珠眸子发亮和女儿们一样,沉浸在丈夫的温柔里:“喜欢。”
“生下七个孩子,身子哪能没有损失?”袁训把宝珠发髻也轻轻抚摸,低低地道:“咱们在这里好生住几天,让你也好好洗一洗。”
“你也是。”宝珠依偎过来。
…。
月光上来的时候,山谷中幽静的沁人心脾。这是第二天,这是远离喧嚣的静养之地。
这里的人最早是避乱留在这里,还是躲避前朝赋税,他们自己也说不清楚。但无意中进到这里的袁训,在战场上金戈铁马时,也记得是个安乐的好去处。
他心爱的长女出游,哪能不来这里?还有宝珠,也需要将养。出游以前,袁训是不指望老太太能来,老太太年纪不是去山西那会儿,最好不要长程挪动,但他想请袁夫人同来,袁夫人说不必,说再好的地方,远不如她生长大的边城。
母亲的这句话,更坚定袁训携带加寿返乡和出行的决心。对寿姐儿来说,最好的地方,也莫不过于她生养的地方。对于皇后来说,最好的地方,莫过于她治下的山山水水。
这里的温泉遍地都是,袁训等占据一个边角的地方,有七或八个大小不一。张大学士这才知道帐篷不是带来扎营寨的,是在温泉旁边搭起,给大家更换衣服。
两个温泉中间有山石一层,天长日久堆积而成。一个是男人洗,一个是女眷洗。
天每到这般时候,谷中花香最浓,茅草屋里,走出孩子们。加寿带着妹妹们和小红,奉请姨妈,进到其中一个帐篷。
炭火烧得熊熊,两边有平整石头可以摆放衣物。去了外衣,只留下里衣,换洗衣物的小包袱,丫头们早摆在上面,这会儿倒不用动。帐篷里还有大披风,白天入浴,担心出帐篷入水前那会儿让人看到,就披一件披风。
这是夜里,花香让月光晦暗不清。远些的地方,夜色和水汽如薄雾,看远处不清,远处看这里也不会清,倒不用担心。
四下里静谧的只有花香,姑娘们嗓音本就柔和,无形中随着更加低柔。
加寿笑眯眯悄声:“咱们走了。”
“好呀,”香姐儿加福和好孩子答应着。好孩子四下里看看,见胖孩子不在,大大的放心。
姑娘们入浴呢,胖孩子可不能跟来。
玉珠跟着孩子们一起入浴,温暖的泉水浸到身上时,全身酸痛一扫而空,舒爽遍布到四肢百骸。没有泉水的地方,又空灵的如在云端。随意的扫一眼,孩子们面上嫣然甜笑,玉珠就知道自己面上也是笑容。
打破这笑容的,是细微的小声音。
好孩子找来找去,终于在帐篷入水口的地方看到一个胖身子。胖孩子脱的只有里衣,站在那里犹豫着下不下水。他的奶妈跟在后面,掩面忍住笑容。
姐妹和玉珠,都往水里一钻。
好孩子愤怒了:“洗浴的时候,你不许粘着加寿姐姐。”
胖孩子垂头丧气:“舅舅只带上舅母,不带上元皓。加寿姐姐也不带上元皓。”
“不好的表哥,你在哪里?”好孩子抬高嗓音。
山石隔壁,韩正经回答:“我在这里。”正经大义凛然:“这会儿别跟我玩!我跟哥哥们洗澡呢。”
“谁要跟你玩来着!是让你把胖孩子弄去!”好孩子怒气冲天。
有一声坏笑出来,应该是萧战的。香姐儿慢条斯理:“三妹在这里呢,在水里呢!”
“哗啦”有出水声,随后太子道:“战哥儿别急,披上衣裳再过去。”
加寿等“大惊失色”,明知道萧战不会进到女眷的帐篷,加寿取笑道:“胡闹的人打他!”
“我才不进去,我来接表弟。”萧战已到帐篷外面。
元皓噘着嘴,好大不情愿的让奶妈裹好披风,送出去萧战接住,萧战恨恨的牙都是痒的:“你还小吗?姐姐们的地方,怎么能乱去?明年你五岁,再不许跟姐姐们睡。”
元皓用胖拳头给他一下子,萧战闭上嘴。把元皓安置在太子身边,元皓才没有多余的闹腾,乖乖贴着太子坐,又和战表哥、瘦孩子大眼瞪小眼一回。
二老王不在这里,他们不是孩子们,在太子面前露出身体总有不敬之感,温泉又多,两个人单独有一个。因为温泉多,婉言谢绝张大学士同行,或者说在张大学士没有提出以前,镇南老王对梁山老王道:“咱们亲家,找一个小池子说说话。”
张大学士听出来二老王对他隐有排斥,大学士也没有办法。
能听到外面动静,镇南老王笑了:“元皓总算在姐妹处碰了钉子。”梁山老王笑道:“该碰钉子了,明年五岁,后年六岁,最多也只能亲香这几年。”又好似为元皓打不平似的沉一沉脸儿:“那坏蛋只怕明年就不容他,也把他撵出加寿车子,让他跟祖父睡。”
在这里可就乐了:“亲家,你只管等着,看看战哥,这不是老实跟我呆着。”
镇南老王飞扬向往:“是啊,有坏蛋在,坏蛋全让他当干净,你我让一让?”他笑得俏皮。
梁山老王扑哧一声,更是打趣袁训:“你我让让。”二老王笑得跟偷吃什么似的。
梁山老王取出酒,镇南老王道:“医生说温泉里不能喝酒。”闻到酒香又动了心思:“少喝一口也无妨。”慢慢的含上一口。
他们嘴里的坏蛋,带着妻子也是单独池子。没有过多的帐篷,白天搭起茅草屋,除了比孩子们用的帐篷不保暖些,风一吹就进去了,隐私可以保证。
水浮花色中,夫妻相互轻柔而又亲切的抱着,交头换颈似的,好似一对同生鸳鸯。
“哇哇哇哇,我是一个胖娃娃,”元皓唱起来,夫妻们都有了一笑,换一个姿势,又再次拥在一起。
“你呀,你也多洗洗吧,你打仗几年,难道没有伤病吗?”宝珠柔声。忽然眉头一动,离得近袁训见到,也跟着一动,低低地道:“要是舅父也能来这里,该有多好。”
他怅然:“舅父一生征战,还有姐丈,都有旧伤病。”
宝珠抚一把他,水珠子粒粒甩下,好似珍珠一般。两个人心贴着的心,也都是珍珠一样。
面对袁训的遗憾,宝珠自然是劝着:“京里也有温泉,咱们的田庄子上有,西山也有,要是去西山,向公主说声就是。”
话到这里,宝珠也就怅然了:“太后是不能出来,如果公主也能在这里,一定呀,”
嫣然轻笑,又转过调谑:“一定跟元皓一起唱起来。”
另一个嗓音出来,元皓有了作伴的。“我是一个好孩子,我是一个好孩子,”
元皓哇啦的更响:“我是一个好娃娃,我是一个好娃娃,”原来元皓乱用了好孩子的好。
袁训让逗笑:“这个好字,可不能乱用她的。”夫妻缠绵着,支起耳朵听热闹。
萧战坏笑:“正经,你就没有吗?”
片刻后,应该是韩正经想一想,韩正经也扯开嗓子:“我是正经好孩子,我是正经好孩子,”
有银铃般的一声笑,很快就知道出来的不对而没有,因为大家都洗浴呢,这是玉珠。
听上去母亲是不帮的,好孩子更尖叫大声:“我是独一无二的好孩子,我是独一无二,”
元皓:“我是从来没有过的好娃娃,”
韩正经也就有了一句:“我是不能效仿的正经好孩子,”
元皓改成:“我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好娃娃。”二老王哈哈跟上:“你们这是比文才呢?”
玉珠想到此时大家形容,二老王接上女儿的话——这里面总有好孩子的话不是——玉珠羞红面容。不过二老王是无心的,再说出来同行,有些地方避得一层门帘这样,他们倒没放在心上。
宝珠也没多想,笑得窝在袁训怀里:“这群孩子们呐,幸亏带上他们,不然,可去哪里找这样的乐子。”
张大学士本身里想和二老王聊聊,人家不带上他,他带着家人,听到这串子赛嗓子,不自觉的也跟着欢乐。只要不想二老王,和赵夫子。
二老王不要他,大学士想他们是亲家,单独说话在情在理。赵夫子是文人,难道不应该紧跟大学士,谈谈说说,在这里出来几个好诗文吗?
偏偏赵夫子也在这里嫌弃大学士一回,他跟上万大同和小子们去洗。就在大学士隔壁,那边人不少,大家说说笑笑传过来,怎么听怎么开心。
原因在哪里,没有人说,张大学士也能猜出。都是为了坏蛋不喜欢自己,不过是这样。
坏蛋不至于到处说自己不好,但从二老王开始,都是看得出来的就是。再有就只能是黄家的事情出来,险些牵连到加寿,别人也看得出来。
大学士在温暖水中轻叹:“唉,这黄家,害我不浅呐!”
洗罢回去,每人房中备下的有一碗热汤。红花当值,见到有人出来,就送去一碗。大学士到房中的时候,红花是恰好送到。主仆一共两碗饮过,浑身飘飘然,自己都觉出经脉通顺。
家人接过大学士的碗,准备送回厨房以前,对大学士弯下腰:“老爷,这要多谢您带上我,没带上王老六,我才有洗个泉水,喝这样好汤。”
他出去了,张大学士叩首自问:“我谢谁呢?谢那坏蛋……。”他面上抹不开,抛下不管去睡觉。
外面有脚步声,是主人们睡下,先洗的家人当值,另一半家人去洗。他们没有说话怕喧闹,但随着夜之静铺开的喜悦,又一次把这山谷中笼罩。
如是三天,这天的早上,文章老侯醒来,身边没有孙子,他并不着急。这里温暖,又生炭火,窗户常年是开着的。往窗外一看,就能见到正经在打拳,可以放心。
老侯噙笑,有滋有味儿的看上一会儿,对面床上二老爷醒过来,一睁眼也是笑的,兄弟俩个笑的不知道相同否,但对视中笑意盎然,二老爷坐起来。
取衣披上,先不下床。二老爷欲语又面上微红,过上一会儿,还是说出来:“大哥,对你说件事儿。”
文章老侯道:“嗯。”心思还在他自己身上。
“我旧年的腰腿寒痛,今年一回没有犯过。”二老爷说得唏嘘。
文章老侯眸中光彩更重:“二弟,我也是一样,我也想对你说说。”
“袁家,真是不一般。大哥,回想我们家当年,人也好,钱也好,都不缺少。但老了老了,没有世拓跟袁家结亲,你我兄弟只怕还是乌眼鸡。”
这是二老爷夸袁训以前,还要面红的心思。他想到袁家,就回想到自家。
文章老侯狠狠点头,由衷地道:“正经是有福气的孩子。”
“嘿!”韩正经挥拳的嗓音过来。
“嗬!”胖孩子从不后于他。
“打的真不好看。”好孩子还记昨夜抢名字的仇,探出脑袋笑话。又让玉珠拖回去。
执瑜执璞,二兄弟愈发崇敬的袁家一双长子,一丝不苟在正经附近练拳,不时指点下弟弟们不对的地方。萧战舞动双锤虎虎生风,那架势要把山谷掀起。
家人小子都在附近,太子使一汪秋泓,身姿也矫健过人。
对着这一幕,两兄弟颔首不止,为孙子骄傲,对别的孩子们敬佩。话题,不由自主又回到刚才。
“年青的时候,我也舞剑来着,后来烟花巷子去得多,二弟,你大哥我三十岁的时候,秋天就开始腿酸。秋天咱们已找到袁家在海边,路上奔波的,我倒是没犯过。”文章老侯轻轻抚着腿,仔细还想找回去年的痕迹作个回味,但哪里还有呢?他浑身舒泰,觉得有的是精力。
韩二老爷也是一样,他往后摸着腰:“往年这时候,腰痛的要贴膏药,汤药也要服几贴。明知道是肾气亏,却不好明说,在家里我说是风寒,大哥你可还记得?”
“呵呵,你我吃一样的药,我怎么会看不穿呢?”文章老侯含笑。
“三弟在任上呆过几年,他回来那年,他再没有吃过药。四弟现在任上呢,据三弟说,银子有,但冬冷夏暑不能由着自己,估计四弟也要好起来。但,都不如我跟着大哥出来,赚到这一场不治而愈的便宜。”韩二老爷想到寻下处打前站时,前两天还冷得发僵,后来也渐渐好了。
文章老侯摇头:“你不是跟着我出来,是你我,跟着正经出来。”又是一个感觉出来:“我这脖子,往年沉重,今年也轻快的跟我年青时。”
家人见老爷们醒来,送净面水,闻言,家人作个揖。
文章老侯兄弟怪问:“你这是怎么了?”
“听到老爷们说跟着小爷出来病愈的话,小的也有几句。小的不蒙老爷们带出来,老爷们要是带上另外几个,小的老寒腿,也就不能好。”家人欢天喜地伸伸腿:“洗到昨天晚上,它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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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万更。一早看过天气预报,二月里还有零下,三月里应该暖和。天气不错的时候,人的精神会好些。应该会多更的哈。
么么哒,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