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上有太后,梁山王府却未必不能一抗。”
户部尚书目光闪动:“挑选两个能说会道的人,去见见老王吧。”
……
手捧一叠纸张,梁山老王看得神色悠然。“就是这样,这一句写得气势足,这一条要是不让小袁吃不了兜着走,那也就奇怪。”
“回老王爷,外面有两位大人求见。”
老王抬起头:“哦,是哪两位?”
小子回过名字和官职,梁山老王又问了一句:“带的什么礼物?”回话的小子忍不住笑:“两手空空。”
老王动一下身子,这就不屑一顾:“对他们说我没功夫见,”小子笑着说声是往外面走,老王嘀嘀咕咕:“要老子出面,还敢不花钱?老子这杆老枪,可不是白用的。”
继续来看他给袁训准备的“黑材料”,看得自己眉开眼笑,觉得自己有一帮子能干的先生们,写得犀利。
门上,来的两位大人难掩失望之色:“什么?老王爷不见么?你有没有说我们有要事求见?”
有一位大人取一块银子塞给回话的小子,小子看一看,雪白的十两元宝,小子给他推回来:“我们老王爷是军法治家,为了小子前程,这钱我不能收。”
另一个开了窍,从袖子里取出一张银票,硬塞进小子的手里,恳求地道:“请再去回个话,就说我们说的事情,事关王爷。”
小子就当着他的面打开,见上面写着一百两,面现犹豫,那意思还带着不想收,两位大人急了,有官的人给这传话的人打一躬,小子才不甘不愿的收进袖子里,
随后,勾了一勾手指。
两个人愣神的时候,小子没好气:“十两也给我。”你们这两个笨蛋,空手找人说事情,谁肯见你们?就得敲打才行。
两个在自己衙门里也算吆三喝四的官员忍气吞声,把十两元宝也给他,小子一咧嘴,请他们等着,说自己再去回话。
他进去以后,两个大人离门人远一些,悄声私语:“这一个回话的小子,一百两银子也不看在眼里?看来我们来对了,梁山王在军中吃陈留郡王的大亏,那是多少个一百两银子?”
另一个低低道:“梁山王府这是太骄横了,不过咱们正好用得上。”
说着话,见小子重新过来,两个大人满面堆笑迎上去,小子为难地摊开手:“老王爷让最近的事情气的,在军中得的旧疾发作,老王妃让他静养,委实的不能见人,二位,请回吧。”
两个人没有办法,只能回去,小子耸耸肩头,钱,自然是不还的。
……
户部尚书在家里等着两个大人的消息,他的儿子长荣在和他说话。
长荣攥紧拳头:“父亲,您这一回一定要把袁家拉下来,让我重新回到夜巡上去。”
说到这件事情,户部尚书劈面还是骂他。他从听到儿子一怒不再夜巡,就把他骂了无数回。今天气依然不打一处来:“你这样蠢东西,没有一点像我!”
长荣垂下头沮丧无比,户部尚书怒气翻涌,只拿眼白看着他。
一开始夜巡,就是打出来袁二的旗号。户部尚书见到袁家势大,自然是讽刺几句。
老子说话儿子听,他没有想到他的笨儿子听在耳朵里,就拿夜巡不当一回事情。柳云若策划把小王爷萧战拉下马,长荣当时还是柳云若一帮的。
事情没有从小小柳的心意,胖兄弟当上家。柳云若身怀家庭荣誉,还能忍着听指派。长荣公子没有跟任何人商议,觉得父亲都说夜巡是小儿把戏,他直接不去。
就那一夜没有去,那一夜广缘寺大天教主洗白,那一夜镇南王府拿奸细,京中动静不少。
一看要有赏赐拿,长荣急了,跑去镇南王那里搬弄,反而说胖兄弟们不好。
镇南王作壁上观,胖兄弟们让他一步,赏赐名单上添上他。长荣公子变本加厉,以为胖兄弟们好欺负,又要把好的街道,露脸的街道划给他。
胡言乱语惹恼执瑜和执璞,也是长荣公子自己不好,你自己说离开,大家气头上,你就走了吧,过几天央人再说合也行。
他当时不服气,不甘心的又回来大闹。把柳云若张道荣等一起惹恼,认为他为人不地道,嘴巴上说的还震天响,自己挑事自己还指责别人。
什么不让他说话,什么豁达大度,就是不照照他自己。
这就本来他自己负气而回,还有个能回头说话的机会。这结果变成让撵出来,丝毫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回来对父亲还显摆,硬装出自己瞧不上夜巡,把户部尚书鼻子快气歪。
“为父就是说说,你自己就不能分辨!夜巡的事情皇上也看在眼里,文章侯四岁的儿子,他落人堆里不让踩死就偷笑吧!他也有赏赐!摇个旗子也赏!你看不出来这事的重要性!”
长荣把肠子都悔青,想回头说话已经没地儿,柳云若恨他贪赏赐,小小柳年纪小,性子更耿直,带的刑部尚书的公子张道荣也不理长荣。本来他们两个名字里都有荣字,好的跟兄弟一样。
户部尚书一定要跟袁训过不去,不仅因为这是落井下石的好机会,不仅因为袁训在御前险些打了他,与儿子让袁执瑜袁执璞撵出来,在夜巡中除了名也有关系。
把儿子又骂上一顿以后,户部尚书气的发白的面色多少才回来一些。长荣公子可怜的缩着肩头,尚书挥袖子:“离了我这里吧,为父心中有数!”
出去以前,长荣公子嘟囔着:“梁山王府也不好,父亲不记得旧年里,为了您不发粮草的事情,梁山小王爷把我打了,”
“先说袁家这一件,再说别的!滚吧。”户部尚书把他撵出来,自己静心没有一会儿,去梁山王府的两个大人灰头土脸的回来。
户部尚书心头一寒,他没有亲自登门,就是两家存在着萧战五岁打了长荣公子的事情,尚书夫人上门去理论,反而让梁山老王妃给骂了一顿,从那以后,两家遇上,也是互不理睬。
尚书怕自己上门,一样让老王骂出来。
但看看这两个人神色实在不佳,户部尚书压着心里的不舒服,勉强地询问:“他还记着我不发粮草的仇吗?”
“要是这样,倒也简单。凭我们两个人的言谈,对老王美言几句也就是了。”两个大人一起诉苦:“老王他根本就不见。”
“一个门人,先送十两不肯收,再送一百两,还得说好话才肯收,收完一百两,又把十两也要走。这梁山王的高门第,没有钱进不去。”
户部尚书大吃一惊,苦笑道:“我当尚书也有年头儿,不瞒二位大人,东西我也收,但这样嚣张的事情,我家从没有办过。”
“唉,”三个人一起叹气。
户部尚书无奈地道:“不会让两位钱白花的,这钱我出了吧。”让家人取钱过来,户部尚书实在懊恼:“这算怎么回事,人影子没见一个,银子先花出去一堆。一百一十两银子,相当于一个小京官一年的钱米,这事情唉……。”
他叹着气,想要不去找老王合伙,又经过魏行提醒,老王确定是个可以起用的大树,偏又没有办法见到人,白花一堆银子。
两个中年人,一前一后的出现在他家大门外面,对门人笑道:“帮我们通报,我是吴掌柜,”
“我是冯掌柜,”
“我们有好东西要送给大人鉴赏,除了大人,别的人也不配鉴赏。”
户部尚书听过眉头更紧,头隐隐地疼上来:“我现在哪有心情见珠宝铺子的掌柜。”
门人陪笑:“小的也说大人有正事情。但二位掌柜的说,他们的东西看过可以解烦忧。小的看大人像是不喜欢,不如看上一看,不买也看赏一样东西,您权当散心就是。”
户部尚书听他说的有理,也真的需要换个思绪,不然头大的放松不回来,也就答应。
两个掌柜的进来,都是认得的珠宝铺子,两家据说背后也有竞争,不过表面上看很和气。
吴掌柜的抬手含笑:“冯掌柜的,你带的好东西,你先请。”冯掌柜的同他客气:“你先给我们开开眼。”
谦虚一番,冯掌柜的打开他带来的匣子,一方古玉印章带着沧桑感,浑厚大气亮了出来。
户部尚书对古玩是个爱好,一眼看出这东西不一般,眼睛直直的让勾的好半天没有移开。
冯掌柜的解说:“据说这是战国的,下面的字不甚清楚,我是看不出年代来,这种东西,会赏的人京中屈指可数。看过这东西的,有四皇叔府上,梁山王府上,忠勇府上,这不,再送来给大人您看一看,再别的人里,可就没几个认得出来的。”
户部尚书心头一动:“梁山王府也看过了?”
冯掌柜的笑道:“可不是,老王爱这个,但他最近心情不佳,”嘻嘻一笑:“都怨那个陈留郡王,把老王气的不轻,刚才我去见他,他老人家今天不见客,自己在家里生气呢。”
“是啊,他能不生气吗?”户部尚书自言自语说过,又反问一句:“老王爱这个?”
“爱,这东西谁不爱,从您神色上看,您也爱不是。但最后落到谁家,这可就说不准。”冯掌柜的哈哈腰儿。
户部尚书把印章看了又看,把冯掌柜透露出来的信息也在心里反复掂量。内心已经确定下这东西,但还要细想一回,先不回冯掌柜的话。
看过冯掌柜的,吴掌柜的总也得看看,不然不是不给他面子。
吴掌柜带的东西却多,一个大箱子,有个伙计帮手拎进来,但打开,一层层的,是吴掌柜的自己动手。
他小心的拿出来一样:“这是两串红珊瑚珠子,大人您看,这东西颜色正的,这是难得的好色泽。”
又是一尊碧玺佛珠:“府上夫人最喜欢碧玺,也喜欢佛珠。”在这里,吴掌柜轻笑:“梁山老王妃也是同样的喜好。”
户部尚书心头又是一动,见吴掌柜的第三样取出来的,也是一方印章:“梁山老王是爱这个,我这一方,他也看过了。唉,本来定下要买,也是怪陈留郡王不好,把老王气着了,原本说好的今天看,他也没有看。”
第四样子,是把短剑:“这虽然不是鱼肠,却也是把古剑。”
户部尚书也看了一回,也问梁山老王出的什么价格。但也是没有直接就回话,说自己再想想,让两个掌柜的改天听回话。
吴掌柜冯掌柜的就带上东西出来,各自上车,两个车一前一后的,竟然是往梁山王府里来。
这一对表面上和气,却是同行,背后应该不和气的人,在进到梁山王府里以后,相对一笑,笑出来知己之感。冯掌柜的往书房里来,吴掌柜的进内宅。
加福和萧战在做功课,吴掌柜的进来行过礼,萧战闪闪眼神:“给他看过了吗?”
“小爷的吩咐,老王妃爱的佛珠,王妃和小王妃爱的珊瑚珠子,老王爷爱的印章,还有小爷您爱的短剑,都给他看过。”
这吴掌柜的珠宝铺子,是萧战名下的。
萧战没有告诉他,短剑不是自己要留下来的,短剑是准备送给……等吴掌柜的出去,萧战重新执笔,边对加福道:“福姐儿你等着,祖父祖母、母亲和你喜欢的东西,我让他们从我铺子里买走,再送进来。”
加福翘起大拇指:“战哥儿,你越来越厉害了。”萧战没怎么笑,把这一张写完,心思重重的说见祖父,出二门往外书房里来。
外书房里,冯掌柜的一脸的窃笑:“按老王爷的好计,嘻嘻,把印章给他看了,不怕他腰包里掏银子买下来,再双手送给您。”
这冯掌柜的珠宝铺子,是梁山王府的私产。
梁山老王瞪瞪眼:“想要指使我,我是白指使的吗?”冯掌柜的捂着嘴,笑的更更厉害。
小王爷进来,冯掌柜的告辞出去。等他走下台阶,萧战走到祖父面前,认真严肃地问他:“您真的要弹劾我岳父?”
老王装的气呼呼:“孙子!看你问的混话!你爹大,你岳父大?”萧战鼓起腮帮子:“一样大!”
“祖宗面前你说不通!”老王怒发冲冠:“私交归私交,公事归公事。你岳父算计你爹,祖父我要是一点儿没动静,整个梁山王府就让人瞧不起,知道吗!从此没地位!”
萧战抓起桌上的笔,扯过一张纸,唰唰唰写几行字,送到祖父面前,同样气鼓鼓:“您弹劾吧,但这几样东西不收进来,就不许弹劾!”
老王喃喃地念:“珊瑚珠子两串,古印一个,碧玺佛珠一串,短剑一把,这些是什么意思?”
萧战肃然瞪着他:“我问过先生们,先生们说祖父早就写好奏章,要和我岳父过不去。又说还有一堆人要和我岳父过不去。祖父您没呈上奏章,是等几个合伙的。行!您弹劾我不拦,您等一伙的人我也不拦!但他们不把东西送足了,就不许您呈上奏章!”
小王爷叉起腰,狠狠一声:“我不答应!”
老王黑着脸,小王爷黑着脸。那张纸在他们中间晃动着,萧战手指着:“珊瑚珠子给母亲和福姐儿的,不是我铺子里出来的,您不许收。佛珠是祖母看过的,本为我要送给祖母,祖母说她有好几串佛珠,给我省着,让我卖钱。不是这一串,您不许收。印章是给祖父的,短剑是我岳父的!”
老王重重哼一声:“为什么要给他?你这个混小子!”
“您都要弹劾他了,我岳父一定很伤心,给他补偿!”萧战眉头又沉三分,像是祖父不答应,他小脸儿可以沉到地底下去。
老王跟他大眼瞪小眼有一刻钟,一挥手:“好吧,你这件事办的也算精明。”
萧战紧跟着道:“别人要跟祖父一伙,难道不是祖父为首,不送东西,为什么要理他们!”
“是是是,你小子混蛋的这一次对了。行不行!”老王哼哼着道。
萧战一转身子出去,直到他走出去看不见,老王放声大笑,把个纸张在眼前看来看去:“不错,有给祖父的东西,也有给祖母的,加福自然有,母亲也没有忘记,还有你岳父?真是个好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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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明的小王爷,哈哈,求票。
头还是痛,希望明天不要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