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还是有个胆子大的家伙不服气的道:“有是有些的,但根本不够你们这么多人吃,而且那是咱们的,不是你们的。”
高方平道:“我不差钱,也不抢劫,找你们买,或者用东西换不行吗?”
那个山民有些迟疑,随即又道:“你们不值得信任……”
却是他话说不完,只见高方平下令后,几个力气大的虎头卫开始朝这边扔一串一串的铜钱,扔了足足有十五贯的样子。
这些山民以为是暗器,转眼就不见了人影。过了一会儿,那些植物丛中传出了他们的惊呼:“真是铜钱,足额铜的官钱,不是铁钱。到处都能换到东西。”
于是,又传出来一些小混乱声音,乃是这些家伙在抢着瓜分铜钱,之后就没动静了,显然这些家伙已经拿着钱跑了。
另一边桥已经造好了,可以通行了,于是一边疏导队伍、根据设计的重量,缓慢的通行着。这边高方平仍旧在等着山民回应。
这也算是一次商鞅的赏金扛木,是建立沟通渠道,建立交易机制,建立相互信任的一次动作。
人会有很多思维,所以那些山民里,肯定有大部分拿了钱就跑了的人。
但那不重要,只要有一人拿了钱后,带着属于他自己的山货回到这个地方交给高方平,那么这次装逼就成功了。那就是火种,高方平的口碑会由那人慢慢的传下去,进而通过时间,扩散在这群山中。
山民很保守,一直等到了傍晚时分,才有人带着东西来了。
情况比高方平估计的更乐观,当初在这里围观扯犊子的大概有三十多人。而这次带着他们的东西回来的人,有十个。
这些家伙爽快的获得了铜钱后,下意识的不送点东西过来过意不去,于是一但有一人带头送东西来,就会带动其他人也过来了。
但他们还是很胆小,不敢真的过来,在远远的地方伸头叫道:“咱们把东西放这里了,你们自己过来拿吧。”
然后又鬼鬼祟祟的躲起来了。
虎头卫过去把物资带了过来,还真不算少,有几大箩筐可以吃的蘑菇,然后各种野菜,甚至熊掌都有三只。茶叶也有。
话说依照价值计算,哪怕有些家伙拿了钱不给东西,但仅仅这些,价值远超十五贯了。
这种情况是渠道的缺失。以往,他们只能和少量一些马班交易,但肯定被坑。就算不和马班交易,冒险进入锦州经济圈黑市,还是坑,价格略高但是风险更大,周期更长。
拿走了这期物资,又收集了些铜钱放在原地,同时把他们的箩筐也放在了原地。
然后退回来,又拿着大喇叭喊话道:“老子们人多,这点物资远远不够,继续换,钱我放下了,再弄些东西来,但凡你们有的都可以送来换。老子们目下带着的铜钱有限,外面都开始流行纸币了。纸币想必你们暂时不会接受,那就换东西,咱们东西也不少。”
高方平喊话后,那些鬼鬼祟祟的家伙又出来路过。去交易地点一看,嘿嘿,又放了不少钱,比上次更多,这次是二十贯。而且背箩也还回来了。
于是这些山民哈哈大笑了起来,觉得早先那些拿了少量钱就跑的傻子弱爆了,跑了以后,他们就赚不到这笔更多的钱了。
“有有有,等着。”这些山民带着钱又跑不见了。
话说他们靠山吃山,虽然没钱物资,但积累下来又用不完的山货真不少。诸如蘑菇,他们会在雨季收集很多,然后用土办法脱水,留着吃一整年。这类山珍干货如果能带到汴京,樊楼的菌火锅那是天价。可惜的是他们没这个渠道,也不敢去外面。就只能自己食用这些他们根本不爱吃的奢侈品。
因官府工作缺失,导致了这些人和马班是对立的。大多数他们遇到马班就收过路费,或者抢夺些物资。遇到强大的马班打不过,就要用东西换。
至于换,渠道为王,他们手里的山货哪怕在汴京值一百贯,但马班最多给他们价值不到一贯的破烂就收走了。
这就是错位,是吏治带来的问题。
马班也有马班自己的理由,所谓无商不奸,为了组织起让这些山民不敢抢的强大实力来,他们代价成本也很大,加上他们有渠道,当然就要把价格压到丧心病狂的地步。而如此坑了山民后,仇恨就更深了,山民就觉得马班全都不是好人,一但遇到打得过的就不讲理了,直接采用抢。这就是最终矛盾的形成,始终在这样恶性循环。
在高方平的角度,川中剿匪工作会很复杂,并不能真的一刀切。必须建立一种有效机制,让这些山民信任官府,能从官府的合法渠道交易,最大程度的保护他们冒生命危险得到的这些财富。同时也保护官府的财税收入不落入奸商的手里。
做好了这群人的工作后,大方向上马班的走货成本就会大幅降低,于是马班和山民的矛盾都会缓和,那么官府的队伍就好带了。
所谓大浪淘沙,疏导到了最后仍旧在顽固的那些,就是真土匪,也是绝对的少数派一小撮,那时候就该是毕世静部用刀枪和他们谈话的时候了。
关于点仍旧在于官府要作为,公务员要真正深入基层工作。一刀切,带着军队钻山打洞那不叫忠诚,说白了那叫懒政、暴政。
这么yy着倒也蛮好玩的,高方平为此专门带两千军伍断,多停留两日,就等着和这些山民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