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拉下了染血的面当,随手一箭射去,在他面前三十多步处奔逃的一个秦军骑兵,给一箭穿透了后心,惨叫着从马上飞了出去,还砸倒了另一个马上的骑兵,那个倒霉鬼还没来得及搞清楚状况,就给奔上前来的唐军步卒一阵刀砍枪刺,格杀当地,一个手脚最快的小兵一刀割下了两个秦军的首级,高举在手上,欢呼不已。
李世民笑着摇了摇头,一边始终护在身旁的大将丘行恭说道:“这些家伙,还没打完仗就到处抢人头,实在不好,他们的主官在哪里,要好好训训。”
李世民摆了摆手,说道:“罢了,战场斩首得功乃是我们大唐的军制,无可厚非,我事前也没有跟他们正式下令,他们这样做也正常,现在吹号,重新整队,逃向陇右方向的敌军就不要追击了,随我转身,进逼高墌城!”
窦轨的脸色一变,这位五十多岁的老将,曾经官至幽州总管,在汉王杨谅起兵时,本来是可以决定天下的一股力量,却被李子雄莫名其妙的设伏夺了兵权,自此之后,就一直赋闲在家,直到李唐攻入关中时,窦轨这个李渊正夫人窦惠的族侄,才带着窦家子侄前来投效,和窦进等人一起,成为李唐政权的核心力量。
窦轨一下子跳下了马,冲到了李世民的马前,拉着马缰,苦苦地求道:“秦王,万万不可啊,我军今天血战一整天,损失惨重,虽然大败秦军,但将士们都已经非常疲劳了,你看,大多数人只是靠着一股血气之勇在作战,过了这股子劲,他们连站都站不起来啦。”
众人放眼望去,只见遍布原野的唐军步兵,十有八九都已经累得坐到了,甚至是躺到了地上,甚至连有力气收割敌军首级的人,也没有几个人,今天的战斗持续了一整天,两军都是殊死搏斗,唐军正面兵力只有对方的一半左右,打得更为辛苦,尤其是中央的步兵,给敌军的铁骑来回冲突,现在能站着的人不到三分之一,就连庞玉这个大将,也连马都骑不动了,在几个部曲的搀扶之下,盘膝而坐,不停地喘着粗气。
李世民点了点头:“今天大家都辛苦了,尤其是中央的步骑,你们的苦战,为全军的胜利,争取了最关键的时间,如果不是你们以弱敌强,血战到现在,也不会有我突击的这一下,不过,现在我们疲劳,敌人也疲劳,薛仁杲的骑兵,从百余里外的陇州而来,也是筋疲力尽,这就是他根本都不敢突击我军,靠逆袭来稳定战线的原因,窦将军勿复多言,随我继续进攻高墌城。”
窦轨的眼中泪光闪闪,直接跪了下来:“秦王,敌军凶悍,虽然浅水原的主力已经垮了,但是城中的守城秦军,还有薛仁杲带来的几千骑,并没有受什么损失,就是宗罗喉,翟长孙等人也带了不少骑兵回去,我军现在如此疲劳,强逼着列阵,万一给敌军抓住机会反击,可能会大胜转大败啊。”
李世民的眉头一皱,沉声道:“舅舅,我知道你的苦心,但这件事上,请勿再言,我作为全军主帅,有判断局势作出决定的能力,如果你再继续阻挠本帅,休怪我军法无情了!”
窦轨的身子微微一晃,李世民这话可谓是仁致义尽,先直呼舅舅承认自己是家里人,然后又说到了军法,那杀气腾腾的口吻,让这个多年征战沙场的老将也有些害怕了,不自觉地松开了马缰。
正在此时,柴绍的声音高高地响起:“秦王,秦王,你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