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突通长叹一声:“事已至此,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杜参军,我不妨跟你说实话吧,你刚才的分析,一点不错,非但是我,我手下九成的将校和军士,他们的家都在关中。”
“这几个月来,李渊不停地派人传来家书,让家人给这些将士们报平安,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一来是让将士们安心,二来是警告我,如果我敢有所动作,他们的家人就成了人质,要人头落地!你说现在这种情况,就是我想打,又有谁会真的去拼命?”
杜如晦点了点头:“我跟屈突将军你面临着同样的情况,我杜家一向是关陇家族,基业都在关中,现在都已经落入了李渊之手,这也是我这回向王世充请命前来你这里的原因,其实,你我都应该想办法投向李渊,这才是保身保基业之道。”
屈突通咬了咬牙:“你就不怕现在投了李渊,在隋朝这里当人质的家人都要人头落地?我没记错的话,你叔叔杜淹,你的两个兄弟杜宾和杜楚客,现在都在东都吧。你这样跑了,就不怕他们受到牵连?”
杜如晦微微一笑:“所以这就需要屈突将军的帮忙啊,如果是你胁持我去了关中,这就不算主动附逆。现在这种情况的人很多,许多家族都是两边下注,一部分人跟着李渊,李密,一部分人跟着隋室,这样无论结果如何,将来都可以保全家族,这种我们关陇世家几百年来的保身立命之道,屈突将军怎么会不知道呢?”
屈突通先是一愣,转而笑着摆了摆手:“你们家人丁兴旺,子侄兄弟众多,可以这么来,可我们屈突家只有兄弟两人,现在都在这右御卫军中,想要两边下注也不可能啊。所以,我现在只能按你刚才说的那样,纵容军校们有叛离之意,以后我自己也要给他们胁迫呢。”
杜如晦的嘴角勾了勾,沉声道:“那尧君素怎么办,他可是铁杆的杨广侍卫,也是最忠心的,若是你要倒向李渊,别人不说,尧君素一定会死战到底的。”
屈突通叹了口气:“我和君素是少年时就在一起的朋友了,算得上是生死之交,当年也是一起入宫当的宿卫,后来他给调往晋王府那里成了亲卫,而我则一直在大兴宫中,所以他对杨广有很深的感情,即使他的家人都在大兴,已经落入李渊的手中,也绝不会倒戈投降的,这点我很清楚。”
“但我不忍跟尧君素刀兵相见,这样吧,这河东郡,蒲坂城我就留给他,我带兵出城,说是与李渊作战,但只要我一出城,手下们就会哗变,向李渊投降,到时候你我都演一出戏,装着给将士们胁持,劫往关中,投向李渊,如此一来,我们也不必再跟尧君素作对了。”
杜如晦笑着点了点头:“原来屈突将军早就计划好了,也不需要我再帮你谋划。好,这样很好,算是一个让大家都能接受的结果。不过,王世充那里,我总是要有回复的。还有,您这里跟李渊一点联系也没有,就这样直接投过去吗?”
屈突通哈哈一笑,摆了摆手:“我怎么可能和李渊没有联系呢,他的使者早就和我暗通款曲了,只要我能带河东军归顺,那公候之位,自不在话下。至于王世充,他的重心是在中原,暂时还顾不到关中和并州吧。”
杜如晦叹了口气:“其实,王世充也是世之雄杰,未必不能成事,只可惜他的出身太低了,我们关陇世家很难屈居于一个胡商之子的手下,现在之所以不少人还听命于他,还是因为他是大隋的将军,一旦他跟大隋决裂,那必然会手下纷纷叛离的。”
屈突通的眉头一皱:“王世充是聪明人,他怎么会和大隋叛离呢?就算是挟天子而令诸候,也不能走这一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