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话间,南城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巨响,王世充的眉头微微一皱,喃喃地说道:“李密果然用投石车了,只怕南城那里吃紧啦。”
魏征睁大了眼睛:“主公,你是说,李密在本方部队攻城的时候,就在用投石车攻击,玉石俱焚?”
王世充冷冷地说道:“你以为呢?这样的声音,是至少几百颗石头砸中城墙的声音,难不成还能是庞玉在用大炮飞石反击吗?”
魏征咬了咬牙:“那只怕南城危急,要不要增兵抵挡?”
王世充的眼中碧芒一闪:“不用,南城有几千精锐,就算河阳兵死光了,靠着关中军士和仁则带过去的淮南步兵也能挡住,即使没有城墙,瓦岗军也休想迅速地攻过来。现在士气和信心比单纯的数量更重要,传我将令,把南城与中城连接的河阳桥现在就毁掉,告诉南城守军,他们要么坚持到最后,要么战死,不会有援军,也不会有退路!”
庞玉的眉头紧锁,刚才的一波飞石打击,几乎让他送命,亏得部下拼死保护,以身体为肉盾掩护了他和杜如晦,才让他们撤下了城墙,现在城头之上,飞石如雨点一般地清洗着城头,河阳兵的尸体,还有攻上城头的那些瓦岗军的尸体,已经把城头全给堆满了,时不时地随着新的飞石砸上城墙,把这些尸体给震了下来,很快,就堆得城墙根儿也全是死人了。
而城门那里,苦战仍然继续着,城外的孟海公所部,被瓦岗军的这顿飞石攻击,打得死伤过半,活着的人拼命地向着城门里拱,只有这个地方,大概才是城墙外两百步的范围内,唯一还算安全的地方。
庞玉咬着嘴唇,喃喃地说道:“娘的,李密竟然,竟然连自己人的死活也不顾,直接就在攻城的时候这样高烈度地飞石攻城,狠,太狠了!”
灰头土脸,脸上划出了几道血痕,连胡子都磨掉了一半的杜如晦一边擦着额头上的血汗,一边沉声道:“大帅,城头现在没法再防守了,这些贼军为了活命会拼命地往城里钻,现在一定要落闸,挡住城门。”
庞玉厉声吼道:“快,城门快落闸!”
孟海公的双眼血红,他已经顾不得转头去骂后面飞石攻城的友军了,现在只有冲进城去,才能活命,他脱下了头盔,往地上一扔,吼道:“兄弟们,往城里冲啊,冲进去才有活路,再加一把劲,加一把劲就进去了啊!”
二十多个悍不畏死的壮汉,抄起大刀一通乱砍,眼看着就要冲出门洞了,隋军的关中槊兵们且战且退,阵线开始不停地后移,这让孟海公两眼放光,大叫道:“冲啊,就差一点了,就差一点了,再加把劲,再加!”
他的话音未落,突然只觉得眼前一黑,“轰”地一声,就在他前方不到两步的地方,一座千斤巨闸猛地落下,把他前面的几十个壮汉,一下子压成了肉饼,血水就象溪流一般,从闸底往外流出,黑洞洞的城门洞内,一片血腥气味。
孟海公一下子软到了地上,这个凶悍过人的匪首,终于第一次感觉到了绝望,这种绝望,即使在上次杨玄感兵败的时候,也不曾这样强烈过,他一把抱住了就在身边,呆若木鸡的黑珍珠,哭道:“夫人,兄弟们,是我对不住你们啊,都是我贪功冒进,害了你们,今天,咱们就要死在一起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