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睁大了眼睛,奇道:“这样也行?这不符合我朝定制吧,凡军功得爵,必须是实官实爵,就算没有官职,也要按品阶给爵位,给俸禄的。若是这次只给虚爵,连俸禄也不给,那只会更糟糕吧。”
封伦摇了摇头:“不是全不给官爵,还是要给一些的,但用不着一万七千人,因为陛下没说只以此次的功劳给爵位,骁果军参加了之前辽东的征伐和平定杨玄感的作战,很多人在前面就立了功劳,一直来不及赏赐,干脆这次就一并纪功,规定要前几次都立下功勋的人,才能得六品官爵,而没有几次都立功的人,那就给个有爵无官无俸的虚职即可,如此一来,将士们不也没话说了吗?”
杨广面露喜色:“对啊,这是个好办法,封舍人,你的想法和朕完全一样啊。”
虞世基微微一笑,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份早就准备好的奏折,递给杨广,说道:“陛下,微臣这些天来一直在统计有功的将士,雁门一战,我军是在城内防守,而不是出城作战,也控制不了战场,所以不能象平时作战那样,以斩首来论功,陛下当时为了激励士气,说了只要是报了杀贼,有人为证,就可以算军功,可是这并不符合军中定制,现在仗已经打完,微臣查过,有斩首的将士不过一千六七百人,其他的虽然说是自己杀了敌人,但没有凭据为证,陛下可以不承认这样的军功。”
杨广的眉头一皱,沉声道:“虞侍郎,朕知道你是为了朕好,想要节省朕的支出,可是这样一来,不是寒了将士们的心吗?朕当时可是说过,不会让刀笔吏来夺取他们的功劳,对别的部队朕还可以不认,但这是骁果军啊,是保护朕生命安全的近卫部队,再亏待也不能亏待他们。”
虞世基叹了口气:“陛下的仁德之心和对将士的厚爱,微臣实在是感动,但是微臣更担心的是有些事情先例一开,以后想要收,就麻烦了,从古至今,军功的计算都是要以斩首来论,没有这个首级,那谁都可以夸大自己的战功,就象在雁门,只消找几个关系好的同伴,互相多报军功,那杀敌的数量就能多出几倍。若是各地平叛的部队也有样学样,各地的郡守和将军也都虚报反贼的数量和斩首的数量,只怕天下的叛乱,就永远也无法平息了。”
苏威眼珠子一转,也跟着说道:“陛下,老臣也觉得虞侍郎所言极是,此风一开,很难禁止了,大将为了自己的爵位,小兵为了自己的军功都会浮夸乱报,各地各军争相效仿,到时候只怕发几十万个爵位,也无法满足他们的军功了。”
杨广本来听得连连点头,但苏威说完后,他却脸色一沉,冷冷地说道:“苏纳言,可真有你的,刚才还指责虞侍郎,王将军和宇文将军他们,说什么不可失信于天下,失信于将士,这会儿一看别人有好办法,就又来附议邀功了,朕就纳了闷了,你也七十多岁的人了,从北周开始就是几朝老臣,难道这几十年当官,都是这么靠贬低同僚,抢人献计混过来的吗?”
苏威的面如土色,双膝一弯,“扑通”一声就跪到了地上,磕头不止,口中连声站定:“老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杨广勾了勾嘴角,沉声道:“正好虞侍郎也在,为朕草诏,着即革去苏威的纳言官职,只保留房国公的爵位,即刻回家,不得参与朝政!”
虞世基的脸上闪过一丝得意之色,恭声道:“微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