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让的双眼血红,他的十万大军,现在已经是一片混乱,在这短短的小半柱香时间里,他的列阵命令根本来不及得到贯彻,现在他只能勉强地维持住自己的中军五千多人,在中军营寨这里勉强地列起了阵势,步兵在前,弓箭手在后,如林的矛槊指向前方,让前面溃逃的,数不清的本方士兵们见了这个军阵之后,都纷纷绕过其正面,从侧面逃过去。
若是换了平时,孟让一定会斩杀这些逃兵,但是在这个寒冷的夜里,一切的军令已经是无用,营中四处火起,叫骂声和口号声响成一片,除了少数的几个营寨里,还勉强由各自的头领靠亲兵护卫组织起了阵形外,其他的十万大军,有九万是在溃散。
孟让咬着牙,对身边的一个副将下令道:“仁武,传令各寨溃散的兄弟,到我们的阵后集结,军官可以就地组织兄弟们列阵,不必拘泥于原来的分工,今天是我们的生死之战,败了,就再也回不到都梁山啦!”
孟让刚刚下了令,却只感觉到一片热浪袭来,前方传来阵阵惨叫之声,他抬头一看,只看到前方的天空中,腾起了万道火光,如同灿烂的云霞一样,飞进了本方的人群之中。
孟让失声道:“不好,火箭袭击,隋军,隋军这是要突击啦!”
单雄信的脸上带着得意的微笑,指挥着手下们一波波地把箭枝伸进队列前的那一列火沟之中,然后再以最快的速度向前方发射,他们的头顶上,飞石破空的呼啸声在每个人的耳中回荡着。
偶然有些石头从空中落下,砸中几个倒霉鬼,但一边的军士们除了本能地动动腿以外,几乎是面无表情地继续向前射击,仿佛没事人一样,严格的训练,终于在一年之后把淮南兵锻炼成了铁一样的军队。
死生在他们面前,如同无物,他们的眼神之中,也没有任何的恐惧,只有机械的上箭,击发,再上箭,再击发,在队正们有节奏的指挥下,随着阵阵的哨音,有条不紊地进行,一切,都如同平时的训练。
也就几分钟的功夫,十几团火云从淮南兵弓箭手的阵营中腾起,扑向了对面的人群中,几万叛军的士卒,竟然没有一个人敢回身反击的,在弓箭手们的身边空档处,一队队的长槊兵和跳荡兵冲过,如同几十条黑色的长龙,以纵队的形式通过弓箭手们队与队之间的间隔,然后再在他们面前展成横队,等到十几万火云腾上天空之后,一万五千槊手与跳荡兵,已经在五千弓箭手面前完全地展开,列好了阵势。
单雄信回头看了一眼河的对岸,王世充不动如山,一切都按原来的计划,三千辅兵留守大营,而费青奴的三千铁骑则是突击力量隐藏起来,对付那四万敌军可能的反扑,至于北岸的事情,就全交给单雄信的两万步兵啦。
单雄信挥了挥手,身后的传令兵开始用鼓角声和旗语,指挥起前方的军队起来,山一样的军队,开始缓缓地向前移动,即使是在敌军一片混乱的时候,仍然要保持绝对的阵型,王世充没有下达全线追击的命令,就是因为敌军虽然溃乱,但中军的“孟”字大旗,仍然在飘舞着,这就说明对方的中军还没有给彻底打垮,现在,还不是散开队形,全面追杀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