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心中暗暗叫苦,这回他又是押运粮草到这里,正好赶上这几天强攻辽东城,杨广也就此把他留在身边,让他参议军事,本来他是不想对战事发表任何看法的,但既然杨广点了名,他也只好沉吟了一下,说道:“陛下圣明,薛将军所言,很有道理,围攻这种坚城,最可怕的不是城墙的厚度和高度,而是瘟疫。”
“想当年北齐神武帝高欢,纵横天下,所向无敌,一生中的最后一次征战,就是带着他那支横扫北方的强悍大军,二十万军队围攻一个小小的玉壁城,城中虽有名将韦孝宽镇守,但守军不过一万,城池也并非坚不可摧,没有人会认为,高欢会被玉壁城挡住。”
“可是高欢围攻两个月,用尽金木水火土五行的攻城之法,却被韦孝宽一一化解,最后高欢的部队在攻城的时候,因为接触了城下腐烂的尸体,而在军中产生了瘟疫,战死者不过万人,可死于疾疫者却高达六七万,最后连高欢也染上重病,无法指挥,只能被迫撤退,这就是一场典型的疫病打败攻城方的战例。”
杨广虽然不知兵,但也知道一代战神高欢折戟于玉璧城下的事情,此战不仅成就了韦孝宽的战神之名,也让横行天下的高欢染病身亡,北齐也失去了最好的击败北周,一统北方的机会,可谓天意。但高欢败在瘟疫之上,他却是第一次听说,他的眉头一皱,对宇文述问道:“宇文大将军,唐国公所言,你怎么看?”
宇文述久经战阵,自然知道此事,虽然他不想承认,但在众目睽睽之下,也只能行了个军礼,说道:“至尊圣明。高欢确实是久攻不下,部队接触了尸气,加上天热,才会导致瘟疫横行。”
“不过这辽东并非玉壁。气候比起中原,还是要冷上不少,现在虽然已入六月,可是也不过中原春天的气候,瘟疫也没这么容易流传开来。我军只要多及时焚烧尸体。让士卒们预服一些清热解毒的药物,即可无事。”
薛世雄清了清嗓子,说道:“可就算我们城外的大军作好了防范,但城中呢?现在城中的水源已经被我军切断,连护城河也被填平了,现在他们城中的情况比我们这里更糟糕。”
“若是城中流行疫病,那我军打进城内的时候,一定会染上的,到时候疫情扩散,不可禁止。而高句丽军的主力在鸭绿水一线集结,趁我军疫病流行,无法作战之时再全力反击,末将只怕好不容易苦战得来的成果,有毁于一旦的风险,至尊圣明,请体谅末将的一片肺腑之言。”
杨广冷冷地说道:“那依薛大将军的意思,该当如何是好?你说要议和,怎么个议法,开什么条件?”
薛世雄微微一笑:“若是陛下有意议和。那就让渊太祚列队出降,赦免他们的罪行,把渊氏一族迁到中原,最好连城中的百姓也全部迁走。”
杨广的嘴角勾了勾:“朕上次就开过这种条件了。可是他们宁死不降,还多次使诈,上次他们不降,这次难道就肯降了?”
薛世雄很肯定地说道:“陛下,此一时,彼一时。上次渊太祚不知道我军的实力,也不知道陛下的决心,以为固守辽东城几个月后,我军粮草不济,自当退兵,而且他还指望着高元会来救他,可这回他很清楚,高元坐山观虎斗,而勿吉和契丹人也已经站到大隋一边,再也不会救他,辽东城已经是孤城一座,他就算守下来,也已经元气大伤,必将为高元所吞并,所以如果这时候陛下开出上次那样的条件,我想渊太祚是不会不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