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太祚面沉如水,来回地踱步,凝神思索了半天后,才站定在河边,说道:“我军现在主力还有五万多人留在沿河各寨之中,其中五千多人分散在其他的营寨里虚张声势,要通知他们撤回,只怕是很难了,大寨中的部队要先撤,然后分派传令兵去各营寨,通知各寨的守军自行撤离,必要的时候,可以化妆成百姓,先逃回各城再说。”
乙支文德点了点头:“也只有这个办法了,可是大寨中的五万人马,一半以上是步兵,怎么撤呢?”
渊太祚的眼中目光炯炯:“大寨中的部队,还不能一下子就撤光,必须要留在这里抵挡一两天才行,不然被隋军的骑兵追杀,非但这三万部队难以脱身,就连前两天走的各路部队,都很难逃得掉。这需要一支部队留在大营里断后,至少要抵挡三天才可以。”
渊太祚说到这里,环视了四周,随着他的目光扫过,一员员的高句丽将领都低下了头,众人都亲眼见识过隋军的强悍战力和精良的装备,谁都知道留下来打掩护多半是个死,哪个还敢触这霉头呢?
渊太祚长叹一声:“唉,想不到养兵千日,用兵时却难得一勇士。也罢,各位城主但且率本部兵马速回,我渊太祚留下来断后便是。”
渊盖苏文咬了咬牙,沉声道:“父帅,您是一军主帅,接下来的坚守各城,尤其是辽东城,非您不可,所以您万万不能有什么闪失,孩儿不才,愿领一支骑兵作为全军后卫,隋军若是敢过河,孩儿便奋骑击之,全歼其先头部队,挫其锐气。”
渊太祚的嘴角勾了勾 ,摇了摇头:“不行,苏文将军,这回不同于上次,那次隋军只从这正面强渡,所以你可以出骑兵抄其后,可这回隋军是从几百里的辽河河面上处处渡河,你知道他们从哪里过来吗?等敌军若是上了岸,列好阵势,甚至铁骑过河,那你就毫无优势,一旦反冲击失败,那么非但掩护不了大军,甚至会引得敌军追杀,不可!”
安市城主,高句丽辽东军的副帅杨千寿抬起了头,这是一员年过五旬,紫面长须的大将,面容沉稳而坚毅,在辽东,他的安市城是除了辽东城以外最大的,手下的实力也是仅次于渊太祚,有战士二万,骑兵八千,其长子杨万春也是与渊盖苏文并称的少年猛将,在前几天的战斗中风头极劲。
但杨千寿却是个不折不扣地保王派,一向主张渊太祚入朝为相,效忠高句丽国王,因此和渊太祚之间的关系搞得很僵,辽东和安市二城几乎是不相来往,就连渊盖苏文和杨万春之间也是暗自较劲,各不相让。
听到渊太祚和渊盖苏文父子间的对话后,杨千寿说道:“渊大褥萨,苏文小将军说得对,您是我们高句丽的辽东主心骨,不能轻身涉险,率军断后,而小将军只靠骑兵,确实也是凶险,不如由我率领我安市城的一万步兵,配合我儿的五千骑兵,留在这里防守,您看如何呢?”
渊太祚心中得意,他刚才这一番演戏,就是想激杨千寿出来主动求战,这个殿后作战绝不同于前几天的战事,留下来的九死一生,即使胜了也不可能有什么战功,非到万不得已,渊太祚是舍不得让自己的嫡系部队承受这样的损失,万一主力尽失,到时候只怕连辽东城都守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