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一声更大的“嘭”声则是杨玄感的手拳打中了上官政向上格挡的左臂。
上官政这一下在左臂上运上了气,硬如钢铁。寻常人打上去只怕手腕都能震断,而杨玄感这一拳也是用上了八分劲,一拳到肉,石破天惊。
一声巨响后。两人各自分开,杨玄感向后退了半步,身子晃了晃,旋即站定,而上官政则是“蹬蹬蹬”地连退五六步,才好不容易站稳。
上官政一张紫红色的脸这会儿变得煞白。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刚才那一下打得他左臂几乎抬不起来,若不是有护身硬气功的话,早已经骨断筋折。
在上官政的记忆里,即使以前跟突厥作战时,被一名突厥悍将以一枝足有一百五六十斤重的狼牙棒,隔着臂甲狠狠击中的那次,也没有这种骨痛欲裂的感觉。
杨玄感刚才那一拳上去,也象是打中了钢铁块子一样,雄阔海的护身硬气功也不如此人,这让他小小地吃了一惊,而且若不是自己这拳力量足够大,那上官政的膝撞也会顶中自己的小腹,以此人的力量看,自己也要吃上一阵苦头。
可是杨玄感一看到上官政那微微发抖,软软垂下的左臂,心中暗笑,原来此人还是在这一轮硬碰硬中吃了亏,接下来的较量中只怕他暂时左臂无法再运气护身了。
杨玄感心中主意即定,也不多作停顿,低吼一声,再度冲向上官政,这回他的脚下踏起了霸王枪法中龙行虎步中的莽龙步,看似一个喝醉了酒的醉汉,摇摇晃晃,可是举手投足间招招都攻向了上官政的要害。
上官政的左臂暂时无法提气,也没见过杨玄感现在的这套步伐,但一看他出手的招式和方向,心中一凛,知道这是非常高明的格斗技巧,若是被他近了身,只怕再也无法摆脱,于是大喝一声,双腿连环踢出,而右手的钢刀则舞出一团雪花,把自己罩在了一片刀光之中,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杨玄感看这情形,自己要是再不用家伙实在吃亏,于是退后两步,抄起院墙边放着的一根七尺长的门栓,拿在手里倒是有个十几斤重,挥起来当着长槊使,长槊是杨玄感最称手的兵刃,这一下拿着门栓使起霸王枪法来,倒是一板一眼,虎虎生风。
兵刃较量,号称一寸长,一寸强;一分短,一分险。杨玄感手中的木头门拴不能和钢刀硬碰硬,于是使的以点字诀和刺字诀为主,瞅准空当直刺上官政的手腕与关节。
而上官政几次三番想去削门栓的中段,都被杨玄感迅速避过,二人尤如两员大将在下马步战,一时间刀光滚滚,槊(栓)风扑面,转眼间便过了二十多招。
杨玄感吃亏在这门栓不能与钢刀硬碰,而且对他来说重量太轻,挥舞起来犹如在抡一根小树枝,实在和平时使起那杆近两百斤纯钢骑槊的感觉大相径庭。
上官政毕竟是武艺高强的悍将,渡过了开始的慌乱和不适应后也看出了杨玄感对这根门栓用的不是太熟练,还做不到举轻若重。
于是上官政心中稍稍安定,一边继续守紧门户。找机会就去削杨玄感的木栓,一边渐渐地向杨玄感逼近,越是短距离越是能发挥他单刀的优势。
杨玄感年纪虽轻,却也是身经百战。一下子看出了上官政的意图,他在作战中经常会碰到这种情况。
前几天和萧摩诃的钩镰枪手们大战时,还碰到不少钩镰枪手和刀斧手们想离近了砍马腿,又或者是想把他钩下马来乱刀分尸。
碰到这种情况时杨玄感的第一反应是会左手掏出流星锤去砸这些近身的敌军,由于他的那把流星锤可近可远。后端系有铁链,收发自如,可以砸中一丈以内的人,因此敌人很难近身。
可是此刻的杨玄感连一把普通的步兵长槊也没有,只有一杆还不能和对方钢刀硬碰硬的木头门栓,这一阵杨玄感反而给上官政逼得步步后退,眼看就要退到了院墙处,他的大脑开始飞速地旋转,接下来该如何应对呢?
杨玄感看到上官政的一张丑陋脸上挂着狞笑,眼中闪着即将捕获猎物的兴奋。那张咬牙切齿的大嘴里,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刚才被打掉的两颗大牙处正在漏着风。
而上官政鼻孔里的那两团布条也不知什么时候掉落了,他这一阵子发力运气更是把本已凝固的鼻血又时不时地给喷出来,远远地看去,就象是挂了两条血河在脸上,更是让上官政显得面目狰狞。
围观的人群开始是不断地为杨玄感叫好,从最初的那几下交锋来看,杨玄感的速度、力量和武艺明显在上官政之上,似乎打趴上官政只是时间问题。
但自从两人都使起武器后,打到现在连那些妇人们也看出杨玄感的这兵器实在是吃亏。而上官政则在站稳脚根后开始不断反击,步步逼进了,于是一个个都屏息凝神,紧张得手心里都要攥出汗来。根本不敢出声,生怕打扰到杨玄感。
就在这时候,杨玄感又向后退了两步,他的右脚跟一下子碰到了墙根,马上就意识到这样退下去不是办法,现在已经不能再退了。刹那间一个想法闪过了他的脑海:与其这样被动挨打,不如主动求变,险中求胜,一招致敌。
杨玄感想到这里,一下子心中也稳定了下来,一招百鸟朝凤直刺上官政的心口。
上官政哈哈一笑,侧身一让,举刀想要去削那木栓,按照他的想法,杨玄感肯定会马上收栓,转而横扫自己的腰间,到时候再用钢刀一竖,去硬碰那木栓,就可以逼得杨玄感继续后退,刚才有四五个回合都是这样,这次也肯定不会例外。
上官政正打着如意算盘,他甚至开始在盘算一会儿打倒杨玄感后要如何地折辱一番,真正杀杨玄感他还是不敢,但不砍他几刀也难消自己心头之恨,也好教他知道上官政不是好惹的。
只听一声脆响,杨玄感这次没有收木栓,上官政的刀一下子砍中了木栓的中部,把这条手臂粗的门栓砍成两截,而杨玄感则去势未尽,紧紧地握着那只剩半截的残栓,连人带栓地撞向了上官政的怀中。
这一下完全出乎上官政的意料之外,他没想到杨玄感竟然使出如此搏命的招数,再也顾不得许多,高高扬起的钢刀狠狠斩向杨玄感的后背,宁可自己中门大开,也要逼敌闪身。
杨玄感大吼一声:“来得好!”一招苏秦背剑,直接把那半截断栓向背后一挡,只听“波”地一声,那半截木栓被钢刀劈得粉碎,刀势未尽,斩到了杨玄感的后背上,顿时鲜血淋漓,而与此同时,杨玄感的左拳一记重重的勾拳打到了上官政的脸上,右手则变拳为掌,一记掌刀狠狠地切中了上官政的咽喉。
杨玄感的这套组合招式经过了精心的计算,运气于背,加上断栓的缓冲作用,把上官政的这一下刀砍的伤害降到了最低,可饶是如此,仍然是被重重地砍到,入肉足有一分厚,背上顿时变得火辣辣地痛。
反观上官政,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了那刀之上了,中门大开,脸上和胸前没有任何防备,杨玄感由于运气的原因也无法集中全力,但那一拳仍有七成的力量。
这一下上官政的感觉就如同一柄铁锤重重地砸在了自己的右颧骨上,而正要开口叫时,咽喉处又被狠狠一击,他仰天喷出一口血雨,两眼前金星直冒,手中的钢刀“当啷”一声落地,直接四仰八叉地栽倒在地,昏死了过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