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军的弓箭手们,一个个肩膀都比平常的壮士要更宽出几分,人人赤着一条膀子,为了不影响自己的拉弓放箭,这一只手连肩甲和臂甲都没有系,半个胸脯都袒在外面,看起来有点类似那些刽子手,只是其他部位都用铁甲裹得严严实实。
这些射手们手中都拿一杆紫檀木制成的三石强弓,每个人的身边竖着放着一个箭囊,里面放着一百枝长杆狼牙箭,而身后不到十步的地方,密密麻麻地堆着成捆的箭矢,只要跑出去几步,就可以瞬间把箭囊填满。
王世充的命令通过旗语准确地传递到了每个弓箭手的眼睛里,二话不说,他们迅速地拉开弓弦,这回不比几天前,那次的软弓细箭让这些超级射手们射得实在不带劲儿,但这回大家都用上了趁手的家伙,那种弓如满月,再轻轻地松开弓弦时,羽箭击发出的那种韵律,在他们耳中听起来,是如此的美妙,让人心醉。
三片黑压压的箭云,同时从东,北,南三个方向升起,再向着车阵外已经不到百步的突厥骑阵那里倾泻,隋军的槊手们纷纷在自己的伍长的带领下,疯狂地高举长槊,拼命地以脚踏地,配合着弓箭射出的节拍,狂吼着:“风,风,风!”
伴随着这些粗野的战吼,箭雨无情地倾泻在突厥人的阵中,一片片的突厥铁骑,象收割谷子似地被这片死亡的箭雨扫倒,不少战马的身上多出了两三支长长地箭杆,负痛狂嘶,原地乱跳,还没来得及等到马上的骑手勒住马缰,稳住身体,下一拨的箭雨又至,连人带马被射成了刺猬,瘫倒在地,紧接着就被第三泼的箭雨清洗、覆盖!
五箭射出。仅在王世充这一面,至少就有一千多突厥骑兵被射成了刺猬,第一波冲击的千余骑,几乎无一生还。只剩下几匹还没有死透的战马,在痛苦地翻着蹄子 ,进行着垂死的挣扎。
隋军的战鼓声突然停息了下来,所有的战士们暴发出一声雷鸣般的欢呼声,更是有不少隋军的弩手从战车的挡板后探出身子。挑衅式地挥舞着手中的强弩,嘴里学着突厥人刚才那样,发出那种狼嚎式的吼声。
都蓝可汗在远处看得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他虽然也在当年跟着沙钵略可汗与隋军交手过,但何曾见过如此疯狂的杀戳,只片刻间,三千多第一轮冲击的突厥铁骑,就被射得匹马不还,在草原上足以让他傲视大漠的铁甲,在这种箭雨的清洗中如同纸糊的一样。
隋军的长杆狼牙箭能直接射到半空。再狠狠地砸下,带着强大的势能,重重地贯穿战士们的铁甲,再深深地钻进皮肉之中,有些骑士被射到盔甲薄弱之处,如手肘臂弯这里,都能直接被箭贯穿整个肢体,从另一边钻出血淋淋的箭头。
突厥骑阵一下子陷入了巨大的沉默之中,即使是最凶悍的突厥战士,看到这种情形。仍然不免为之色变,都蓝可汗突然意识到失败和恐惧的情绪在传播,在蔓延,这时候千万不可以让这种情绪继续下去。他哈哈大笑起来:“没什么,再来就是,传令,射雕手圆阵骑射!”
王世充看到远处的突厥骑兵们再次发出一阵粗野的狂吼,对面的那片白色的浪潮再次涌来,这次看起来出动了三千骑兵。与上次不同的是,这些突厥骑士们纷纷在左手执弓的地方套了一个圆形的小皮盾,看起来是准备顶盾冲击了。
观测兵的声音随着隆隆的战鼓声再次响起:“敌距三百步!”
王世充的手慢慢地抬了起来,刚才这一阵子间歇的功夫,弓弩手们重新补充了箭矢,只等敌军冲进二百步的距离后,弩手就可以再度发射了,突厥人的弓箭虽然厉害,但比起步兵弩还是有差距的,射不到两百步的距离,而同时进入弓箭对射的状态,他自信本方的神弓手们占有绝对的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