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所有帐内的人都脸色一变,武将们个个开始兴奋地交头结耳,两眼都在放光,而身为参军的谋士们则一个个低头不语,细细地品味起周罗睺所说的战法来。
封伦再次站了出来,拱手道:“周元帅,我军奉了高仆射和汉王的旨意,渡海之后的攻击目标就是平壤,如果攻击不成,则要在海岸线一带扎营固守,拖住高句丽的主力为上,您这样直接绕路去打高句丽南边的冬比忽城,完全不在这个作战内,只怕高仆射他们不会同意的。”
周罗睺的脸色一沉:“封参军,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更不用说高仆射了,我既然执掌全军,就得为全军四万多将士和两万水手的生命负责,刚才王参军说得有道理,不顾一切地攻击平壤,是以所有人的性命为赌注的搏命之举,能成功固然最好,可一旦失败,我大军内无粮草,外有强敌,顿兵坚城之下,连援军都是指望不上的,要么全部饿死,要么被赶到海里喂鱼。
思前想后,有机会的话就攻击平壤,没机会的话虚晃一枪,转而攻掠高句丽南部重镇冬比忽城,打通和百济的联系,可保万全。高仆射让我等进军平壤,是为了牵制敌军主力,为辽东大军创造机会。
可是我军如果攻取冬比忽城,在高句丽的南方长期立足,也能达到同样,甚至更好的效果,只要控制从高句丽西岸的 买召忽(今韩国仁川港)到冬比忽城一线,那样我大隋的援军可以从海上源源不断而来,在高句丽的南部站住了脚后,随时可以北上攻击平壤,甚至向南攻击百济和新罗两国,也是种选择。”
王世充的眼中冷芒一闪,他越班而出,对着周罗睺一拱手:“周元帅,末将有一言。还希望与元帅单独商榷。”
周罗睺的眉毛动了动:“王参军,今天是军议,你有什么意见可以当众发表,不必私下讨论。”
王世充摇了摇头:“不瞒元帅。末将身负高仆射的密令,周元帅还是与末将单独交流一下的好。”
周罗睺沉吟了一下,对左右两班的谋士和将领们说道:“尔等暂且先退下,我与王参军先行商议,大家也可以想想本帅刚才所提的战法。明天再各抒已见。”
众人纷纷行礼退下,封伦不甘心地看了王世充一眼,悻悻地走出大帐。
帐中只剩下了周罗睺和几个亲兵,王世充看了一眼那几名卫士,周罗睺心领神会,对那几人一挥手,这几个也都行礼退下,等所有人走出后,周罗睺才对着王世充沉声道:“王参军,你有何密令。现在可以拿出来了。”
王世充走上前去,低声道:“末将以为,周元帅的计划虽好,但是并无可操作的余地,如果您真的想用这个打法,也不应该现在说出来,如果您不迅速地放弃这个想法的话,只怕等不到出师,就会被拿下了。”
周罗睺的脸色一沉,怒容浮现:“王参军。军中无戏言,你这话什么意思?”
王世充叹了口气:“周元帅,如果您是汉王,那么皇上一定会非常赞赏您的这个打法。可您当年出身南陈,这次独自掌军,却违背高仆射和汉王殿下的军令,放弃攻击平壤,而是转而攻击南边的忽比冬城,难免让人非议。说是您想要自率一军,到异国他乡自立为王。”
周罗睺拍案而起,怒道:“我周罗睺一心为国,天日可鉴,哪个混蛋敢如此颠倒是非,皇上圣明,高仆射也是贤臣,断不会被这种无耻的谣言所动摇!”帐外的几个亲兵听到周罗睺的吼声,跑起帐中,周罗睺大吼一声,“本帅让你们进来了吗?还不出去!”那几人纷纷低头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