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继续说道:元岩在蜀地的十几年里,法令明白清楚,执法如山,不循私情,凡他所审理过的案件,没有一件不让人心服口服的,连被他判罪的人都说:“平昌公判我们的罪,还有什么不服的呢?”
在四年前的开皇十三年,元岩死在任上,杨坚为此惋惜了好久,而蜀地的百姓到现在还在怀念他。
蜀地本就是天高皇帝远的地方,自古以来有天下未乱蜀先乱,天下已安蜀未安的说法,本就是最适合出土皇帝的地方,所以杨坚不惜派元岩这样的宰辅之材去辅佐,或者说去监督杨秀。连元岩还在的时候,杨秀都敢做取活人胆的事,他死了以后杨秀没人管了,更是孙猴子反了天,自然是再无顾忌。
也就这三四年间,杨秀命工匠制作了浑天仪、司南车、记里鼓这些只有天子才能用的东西,而且王府里自他以下,穿的衣服被服都是按照皇上的规格来,这是第一条大罪,违制。
他抓捕了许多山里面的獠人,阉割后在王府里当宦官,还剖活人取胆,这些行径在元岩去之前就有,元岩死后他又开始做这事。这是杨秀的第二件大罪。
杨秀带着自己的妻妾出去打猎,随身携带弹弓,路上看到不顺眼的人就用银弹打人。而他的身边也集中了一批专门陪他吃喝玩乐,阿谀奉承的小人。比起前两样罪来说,这都算是小罪了。
李靖拿出了一把闪着银光的大号弹弓,说道:“这就是杨秀用来打人的弹弓,上次皇上看了以后龙颜大怒,把这东西扔进了我们驾部的库房,刚才我找舆图的时候顺便翻了出来。”
王世充细细端详了一下,只见这弹弓的皮筋乃是几股兽筋绞在一起,以金线缠绕,王世充在驾部呆了快两年,一看就知道这弹弓弹力极强。
李靖又摸出了几个龙眼大小的弹子。这么大的弹子配上那强力兽筋,打在人身上足以致命。
王世充愤愤地道:“这杨秀实在不是个东西,难怪这回南征宁州没他的份。”
但王世充骂完后,又觉得有些不对劲。摇了摇头:“可是听你说来,这蜀王杨秀连在自己的王府里都搞违制的东西,他应该是对九五之位也是心存非份之想,这次南征宁州的平叛行动几乎是他唯一捞军功的机会了,难道他就不尽力争夺吗?我就不相信朝中一个帮他说话的重臣也没有。还有。听你这说法,皇上也知道他的这些恶行,为何不把他象秦王那样召回呢?”
李靖微微一笑:“先回答你前一个问题,现任右屯卫大将军的元胄,就是杨秀在朝中最有力的支持者,上午朝议的时候,他可是坚持要由蜀王挂帅,史将军作行军长史或者是子总管,效仿上次平灭南陈的故事,结果被高仆射翻出了前面的那几件蜀王的恶行。惹得皇上很不高兴,直接就把这个提议否决了。
但元胄将军显然也是有备而来,虽然这个提议给否决,但他又紧跟着提出,说是如果大军全部从关中出发,劳师远征,消耗巨大,而且北兵往往不习宁州的地理气候,去了以后即使不考虑疫病的情况,也会水土不服。就象当年韦洸带到岭南的部队一样,无法作战的。
他建议从蜀中就地抽调两万蜀兵,配合关中出来的主力部队一起行动,必可保全胜。而粮草后勤,则由坐镇成都的蜀王杨秀负责供应,由于这个提议在表面上没有任何能挑出毛病的地方,所以高仆射和杨仆射也只能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