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绩听到这条命令,眉毛微微一动,低声问道:“敌军要是撤围逃跑怎么办?”
王世充摇了摇头:“刚才的那段话,是杨元帅的军令,他在我走之前跟我约定了时间,说是十五天后大军必到,我路上花了四天,所以十一天后就是约定的时日,他要皇甫将军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跑敌军,无论是吸引他们攻城,还是引诱他们投降,都要把敌军死死地拖在这里。”
皇甫绩摇了摇头:“敌军势大,你也看到了,围城的足有六七万人,而且多是前南陈的正规军,不是普通农民军那样的乌合之众,现在我军守城尚且不足,哪有功夫去开城挑战呢。
敌将顾子元,曾经做到过萧摩诃的副将,这次他又胁持了萧摩诃的儿子萧世略,打着他的旗号,这才吸引了三吴一带的南陈旧部,此人深通兵法,也知道苏州城高池深,防守严密,强攻不得,所以这三个月一直是围而不攻,如果杨元帅的大军真的这时候已经占了京口,那他更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攻城了。
王参军,我以为敌军最大的可能会是撤围,向东而去,投靠他们名义上的主子高智慧。先前顾子元对高智慧只是臣服而已,这些人手上都有兵,哪个都想自立为王,只是顾子元本身不是世家大族,不如高家有影响力,所以才暂时奉高智慧为主。他一直留在此处,而高智慧也从不发兵来助他攻城,也可佐证这点。
可是现在越国公大军将到,顾子元不是傻瓜,应该知道他这点兵力不是杨元帅的对手,而且他也很清楚越国公大军一定会先来解苏州之围,所以他不会傻到在这里充当第一个死顶越国公的,而是会逃到浙江,与高智慧会合,通过浙西一带的高山峻岭。来对抗我大军。”
王世充听得连连点头,等皇甫绩说完后,他开口道:“皇甫将军分析得非常有道理,只是杨大帅军令在此。您可有什么好办法留下顾子元?”
皇甫绩叹了口气:“这顾子元倒也算是员良将,你也看过他营盘的布置和巡逻的安排,此人深通兵法,听说他起事也是被乡人乱党所胁迫,和那萧世略有点相似。本意并不是真的想反叛朝廷,王参军,你看能否招降顾子元,让他放下武器,向我军投降呢?”
王世充想到临行前杨素的交代,低声道:“可以跟他联系投降之事,只是杨大帅说了,这股敌军必须武力剿灭,众位将军都需要军功,而且在与高智慧汪文进等大股浙江叛匪决战前。先剿灭这股叛军,不仅可以扬我军士气,也可震慑敌胆。”
皇甫绩微微一愣:“杨大帅的意思,是要我背信弃义,先答应顾子元的投降,然后再从后面袭击?”
王世充眼中绿芒一闪:“正是此意,杨元帅认为,这是最好的办法,也能把损失降到最小。”
皇甫绩一下子站了起来,脸色微微发红。声音也变得有些激动:“王参军,本将是个守信之人,从小就守信求责,怎么能做这种事!”
皇甫绩的声音大了点。堂下冯孝慈等人不约而同地望向了这里,皇甫绩看了一眼堂下,沉声喝道:“本将正在和王参军商量要事,你等各守其职,不必东张西望。”冯孝慈等人拱手行礼,各归其位。
王世充等到看着皇甫绩。只见他气还是没有消,胡须都在轻轻地飘扬,王世充叹了口气,低声道:“皇甫将军,末将也知道此事很为难,只是杨元帅有严令,我等也只能依从,不然若是大军到此,却发现扑了个空,到时候不仅是杨元帅要治你的罪,就是众位将军们只怕也会责怪皇甫将军,让他们错失得功的好机会啊。”
皇甫绩的嘴角抽了抽,坐回了座位,长叹一声:“王参军,刚才本将一时情绪激动,你不要往心里去,你说的有道理,此事虽然有损我名节,但有利于国家,皇甫不该意气用事。只是本将与城外叛军素无来往,就是想让他们投降,只怕也做不到,总不可能在城头喊话,说是杨元帅大军将到,你等速速投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