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瑞恨恨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今天一起床时他就左眼皮直跳,预感到大事不好,却不曾想到背运成这样,连杀个逃兵出气也不能如愿,身后的脚步声和惨叫声已经清晰可闻,他长叹一口气,也扔掉了头盔,伏在马背上,卷在溃兵的大潮中一路狂奔。
王世充长舒一口气,对着贺若弼笑道:“贺若将军用兵如神,我军真是如天兵下凡,看来今天获胜,不成问题。”
贺若弼的脸色却变得越发凝重,轻轻地摇了摇头:“劲敌就要来了。”
王世充微微一愣,扭头看向了已经溃不成军的陈军田瑞部,此时只见几千败兵,丢盔弃甲,一路狂奔,连中军的田字大旗也不知所踪了,刚才还能远远看到在弹压士兵的田瑞,这会儿已经夹在败兵的洪流里,不知道跑到何处。
但王世充看到田瑞所部后面一里左右的鲁广达军,却是完全不同的情况,这是一支安静的军队,跟早些时候鲁广达阵前演说时那阵子山呼海啸相比,简直是判若两军。
鲁广达军第一线的矛槊手们端着三四米长的步槊,结成如隋军这样如林的枪阵,而前排士兵的眼睛里,只有着冷冷的杀意,没有其他,而更让人意外的是,鲁广达的鲁字帅旗,居然就立在阵营的最前方,而不是一般军队的中后方。
王世充脸色一变,叹道:“前面已经兵败如山倒了,这鲁广达的部队居然还能这么沉得住气?”
贺若弼站起了身,看着远处横刀立马,站在全军最前面的鲁广达,说道:“看来这次我还真低估了鲁广达,没想到他能把部下训练得如此精良,他手下这三万兵应该是陈军精锐中的精锐,本来应该是萧摩诃指挥的,没想到居然划给了他。
王参军,你知道最可怕的军队是什么吗?就是这样安静的军队,面对泰山崩于面前而不改色,峙渊岳停,却是战意高昂,看来我们要遭遇苦战了。”
贺若弼说到这里,突然掉过头去,对着身后的传令兵厉声喝道:“传我将令,赶快去催后面大营里的部队火速来此,一万铁骑动身先行,限一个时辰内必须到达战场!”
传令兵迟疑地说道:“将军,大营离这里四十多里地,骑马都要大半个时辰,只怕这令来不及传吧。”
贺若弼急道:“放狼烟,用这种方式传信,杨牙和苏孝慈他们看了以后会明白的。快!”
传令兵接令而去,王世充则继续看着远处的鲁广达军,若有所思。
贺若弼坐回了胡床,沉声说道:“王参军,你是不是觉得本将有点怕了鲁广达?”
王世充微微一笑:“没有,陈朝毕竟是大国,几万精兵总是有的,而且也不会真的没有良将,要不早就给灭了。将军应该是料敌以宽吧。”
贺若弼哈哈一笑:“不错,王参军,鲁广达手下固然是精兵强将,可是我带过江的,又岂是酒囊饭袋?刚才前军对付田瑞所部你也看到了,真打起来我怎么可能怕了鲁广达呢,现在只是因为我前军骑兵不足,只要我的铁骑一到,那大局定矣。”
王世充看了一眼对方沉静的军阵,说道:“可是末将以为,这军阵不象表面上的这么平静,那些南陈的军士虽然沉静,但是有一种渴望建功立业的杀气,你看看他们的眼神,恨不得把敌军生吞活剥,一旦鲁广达下令攻击,一定会是火山暴发一般。”
贺若弼点了点头:“是的,所以说敌军并不是真正的不动如山,他们还不是最优秀的那种军队,还是会在战场上因为好胜心和争夺战利品而失去理智,不能做到令行禁止,这样的敌军只能打顺风仗,轻锐果敢,但也会被老练的对手抓住机会反击而翻盘。”
王世充笑了笑:“贺若将军,您的部队会给他们打顺风仗的机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