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暴--露(1 / 2)

陈军的步兵很快出现在了大家的视野里,由于天色已经开始微亮,透过薄薄的晨雾,王世充甚至可以看到为首骑马的陈军将领,四十出头,豹头环眼,唇上两抹钩须,穿着全套锁子甲,右手拿着一把大刀,跑跑停停,不断地催喝后面的步卒跟上。

王世充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里,众人现在在的位置是路边的一块小高坡上,这里正好没有树林,是块开阔地,长满了及腰高的野草,而现在自己人都躲在草丛里,离着陈军士兵们行军的大道只有二三十步的距离。

由于人人都穿着黑衣,在黑夜里自然是最好的保护色,可现在天色渐明,就反而会变得非常显眼了,要是陈军没这么急着赶往江边,而是仔细留意两边的道路,只怕风吹草动间,自己人就会暴露。

看陈军的队列,仍然是排成标准的行军纵队,领头的那个人看起来象是主将,一脸的焦急,恨不得手下都能再长两只腿,好让他早一刻赶到王世充早先登陆的江岸,让他能建功立业。

这时只听得远方传来一声叫喊:“徐将军,你且慢点!”

那个被叫做徐将军的,一脸的不耐烦,他不情愿地停下了脚步,对着手下们喊着:“快,再快点,有延误不前者,军法从事!”

训完手下后,徐将军扭头看向后面,只听一阵马蹄声响,一人飞快地赶到,王世充一见此人,惊得嘴都快合不上了,可不正是那个新亭垒主将刘仪同?!

只见刘仪同满头大汗,他的脖子上缠着厚厚的几圈绷带,而身上的甲胄也遍是血污,盔歪甲斜,上次见到时穿着的披风更是已经无影无踪。

王世充明白了过来,原来是这个刘仪同,在江上的王世积战船射箭时,中箭落马,但伤不致死。后来他眼见本方败局已定,不敢回建康,而是趁着万均神弩对着江岸纵深一阵乱射的时候,抢了自己的马,向南逃向了采石的水军营寨搬救兵,希望可以将功折罪。

王世充自幼就耳聪目明,听力视力远胜于常人,隔了二十多步,仍然可以依稀地听到两人顺着江风飘过来的的谈话声。

只听徐将军不满地说道:“军情如火,刘将军为何老是拖延本将出兵?”

刘仪同陪着笑脸,他这会儿已经输光了所有的赌本,而徐将军的这些手下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哪敢再开罪呢?只听他说道:“徐将军,贼人狡猾,我就是冲得太急,才会着了他们的道儿,现在反正水师已经出动了,我们这支陆军也不必走这么急,稳扎稳打的好。”

那徐将军不屑地“哼”了一声:“刘将军,你是不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你自己也说了,敌军的战船已经不分敌我地一通乱射,他们上岸的部队也损失大半,我现在过去,不就是手拿把攥地扫荡残敌嘛!要是去晚了,建康城出来的大军把隋狗们收拾了,那我岂不是白忙活?”

刘仪同耐着性子说道:“不可轻敌啊,要料敌以宽,我去的时候,敌人确实不多,但是这帮贼人心狠手辣,也非常狡猾,先是在林中设伏,然后又对我军斩头去尾,还会穿了我军的衣服引我军自相残杀,最后水军乱射只怕是想尽快清出登陆场来,方便他们的大军上岸。

现在离我来报信的时候已经过了两三个时辰,只怕隋军已经上来两万多人了,就是建康城的大军也未必能奈何得了他们,所以我说只要水师战舰出去,截敌后援就行了,只要掐断他们的补给和后援,上岸的部队也撑不了几天的。”

徐将军冷冷地回道:“刘将军,这里不是你的新亭垒,所谓败军之将,不可以言勇,我徐子健也曾跟着吴大帅和萧大将军几次北伐,身经百战,用不着别人来教我怎么打仗。现在兵贵神速,敌人两三个时辰内也不可能在江岸上扎起牢固的营地,我军战舰先封锁江面,然后陆军趁雾突击,一定可以大获全胜。”

刘仪同急得一拍大腿:“徐将军,就算你要去抢功,起码吸取一下我的教训,派些斥候吧,你想趁雾突击敌军,可是敌军也可以在雾里伏击我们,我老刘已经吃了这亏了,你怎么就不长点记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