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省的吏员半个时辰内都回衙的消息传到宫里的时候,李世民长叹了一声。这事总算是过了,只是抓了几十个贪腐老吏,就震慑住了那些吏员,这也算是一个比较好的结果了。
“文远也挺不容易的。”李世民对自己面前的房玄龄和杜如晦说道。
“还是有些过于急躁了些。”侍中杜如晦说道。今天皇帝召他们两个人来,没召其它宰相,就是谈李超最近的这些动作。
李超最近推行的种种变革,已经引的不少人反对,甚至是人心不稳。
“文远推行两税法,增加户税,按户增征一笔税,又加地税,按亩征税。这户税,让天下所有人都加了税,而地税,则不但所有人都加了税,而且让那些田地多的地主富户加的税更多,现在不但是一般百姓在埋怨两税法,贵族官僚地主们更加反对新法。”
新的两税法,固然让朝廷的税赋大增,但另一方面,也确实增加了税负,尤其是对于那些拥有许多田产的人来说,现在没有了免课户之说,也没有什么纳税上限,有多少田就得纳多少地税,这个不上限的地税法,可是要让许多大户出血的。
这还不是一次性,是每年都得这样,以后年年都要按此新税法纳税。
两税法后,又有工商税法,对于商人商业的赋税增加了力度,而许多贵族官僚地主之家,其实也是经营商业的主力,他们拥有大量田地之余,也还经营许多商业,现在这新工商税法一出,这些人以后经营商业,要多缴纳不少税。
再加盐铁茶酒矿等专卖法,经营这些利润很高的产业,一般人是不能经营了。哪怕要经营,也得取得特别牌照,税额大大提高。而本来过去经营盐场盐井、酿酒贩,开矿冶铁这些的,也基本上都是实力雄厚的大商人,或者直接就是那些贵族豪强们在经营。
李超一刀刀,都在向着他们的头上砍去的。
何况,还有个什么劳动保障法案,要给奴隶最低工资,要给他们基本保障,要给他们赎身自由等等,这样搞,他们的农庄、他们的茶园、他们的工坊矿山盐场等等,到哪里弄那么多人去?
虽然这些新政,其实都是冲着富国强兵去的,但那些人可不管这些,他们只看到,新政如果实施,他们的利益大受损害。
“治大国如烹小鲜,文远的这些新政,确实都是于国有大益,能富国强兵之法,但有些太操之过急,诸法一起实行,只怕将引起极大的反弹。”
连房玄龄都忧心忡忡。
李世民道,“是朕给文远逼的,但朕也没有办法,朝廷财政赤字这么大,欠的国债这么多,北方突厥人如狼一样盯着我们。要防突厥人,得修武备,九边加强,可这些都要钱。”
“可以慢点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杜如晦说道,说着,他咳嗽不止,咳嗽的面红耳赤,好不容易才止住。
李世民关切的要传御医,杜如晦笑着摇头。
“陛下也知道,臣这是顽疾旧症,御医也不知道看了多少次,药天天吃,可依然是老样子,还是不用麻烦御医了,咳过这阵要好点了。”
“杜相要好好保养身子,朕是须弥离不得你啊。”
回到刚才的话题,李世民无奈表示,如果有时间,他倒愿意放缓下脚步,但突厥人如芒在背,他时刻不敢放松。
再者,他觉得眼下时机也算成熟。
天下一统,又打退了突厥,眼下吐谷浑、高句丽也还算安稳,这个时候,朝廷推行新政改革,也是为了迅速的富国强兵。
“文远有一句话说的很对,朕很喜欢。大唐的江山社稷安全,靠的是大唐的铁骑长刀,强弓硬弩,而不能指望外族仁慈。”
“既然知道一些不足之处,此时变革又有何不对呢?等,等到什么时候,今天,那些人会不满改革,明天,也一样会不满改革,既然如此,还不如现在就改。”
面对着这个年轻又充满着进取之心的君主,房玄龄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文远有好的改革之法,又有朕的坚定支持,如果再加上卿等重臣支持,试问,这改革难道还会失败吗?”
房玄龄和杜如晦对视一眼,都有些无奈。
现在皇帝是一心要改革,而且动作还大,要大改。
皇帝是个喜欢冒险的人,他们都是知道的。当年他们跟着还是秦王的皇帝,东征西讨,甚至是夺嫡宫变,经历过多少凶险之事。
不论再凶再险,一旦皇帝打定主意下定决心,那么就很难再劝的动他了。这是一个身为皇子亲王,甚至是三公尚书令天策上将,却依然要带着几百号人去侦察敌情,甚至拿自己当诱饵的胆大主上。
皇帝经历的艰难险阻多,但却从没有一件事情拦住他。现在皇帝打定主意要支持李超变法,哎,他们两个也无法劝阻了。
如今,朝野里都开始在传一个词。
变法。
对于李超一个又一个的新政,朝野直接呼之为李超变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