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高士廉把事情经过说完,李渊那本来就满是褶子的脸上,更增添了好几道深深的皱纹。一天天的,就没有一个安心的时候啊。
这个李艺。
李渊对于李艺,非常的不满。李艺过去有功不假,隋末之时他占据幽州,然后很快就向大唐归附,这让大唐在幽州有了一支兵马,得以牵制关东的那些反王。待大唐平定了王世充窦建德刘黑闼等反王后,李艺也非常配合的交出了幽州,调他到关中也没有意见。
这是让李渊对李艺加以重用的原因。
可这个李艺也有一些地方让李渊不满,就是太过于跋扈,自以为有功就目中无人。他入京朝集,带了二百余骑入京,朝廷把那些兵安置在渭北,结果这些兵经常无令就跑到京师来,还动不动就闹事。
这些李渊忍了。
但今天发生的这个事情,李渊不能忍了。
幸好张文远也是个厉害的,要不然换一个别的臣子,要是打不过罗艺,岂不就要被他当场给杀了?
还有没有王法,有没有制度了!
最让李渊不高兴的还是李艺跟太子之间走的太近了。
“立即持诏调左骁卫大将军樊世兴,左侯卫大将军杨毛,让他们各率兵三千,立即赶往西渭桥!”
裴世矩、陈叔达、萧瑀、封德彝、高士廉等看着皇帝站在玉阶上踱步,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怒气。
“把李艺、张超还有太子与秦齐二王都带到这来,立即!”
天子一怒,那就是雷霆之怒。
樊世兴和杨毛,都是早在太原时就跟随着皇帝的老人,向来得皇帝信任。李渊这个时候点这两位大将军出马,也是用意很深。
事情不能再这样胡闹下去,越闹,越让人看笑话。
不论如何,事情都不能失控,尤其是三位皇子都卷入进去的时候,他越发的小心。
李渊一面派人去把那些可恶的家伙都带来,一面又派人传诏三省六部的宰相尚书,还有诸寺九卿前来。
皇帝这是准备来一堂公审。
裴寂看着这架式,心里充满着担忧。从他掌握的不多的消息来看,这次过错最多的是罗艺,然后还不是张三,是太子。太子居然要杀人,这目的太明显。
到时在这殿上一审,太子的错就将无限放大了。
皇帝不会又想换储吧。
裴寂是万般不愿意换储的,他跟太子倒没什么太大的利益关联,可却跟秦王关系不太好。当年起事之初,皇帝的两个宰相是他和刘文静。刘文静这个人很有本事,而且跟秦王走的极近。
刘文静有意想要推秦王为储,这事情触犯到了皇帝的底线。后来皇帝便找了个机会,直接把刘文静给杀了,至于借口,就是刘文静跟他裴寂不和,然后和兄弟喝酒时说了要谋反的话。
事情的真相,大家都明白,他明白,李世民也明白,不过是皇帝当时为了平衡太子和秦王而已。当时皇帝让太子辅国,让秦王征战,他杀刘文静,就是想要让秦王安下心来,不要有太多非份之想。
杀了刘文静,确实起过不小的作用。
可这事情毕竟也跟他有关,当时他也是力主杀刘文静的。
再者,裴寂不希望大唐太子换人,太子这个不算太优秀,但也不算平庸,只能说是一个中上之资,这样的人当皇帝,对于他们这些臣子来说,是个好事。而如果李世民当皇帝,裴寂觉得这不是好事。
他有的时候看不懂李世民,觉得这人可怕。而且李世民向来跟他关系不算好,他若当了皇帝,肯定用的是他那一批人。
就算如裴寂,考虑问题,有时也不会单纯的考虑什么对和错,而是利益。事实到了他们这个层次,对错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
杨毛、樊世兴率着大军到时,张超正跟李世民聊着天呢。
这个时候,他也不避着李建成了,也没什么可避的,李建成几次三番想杀他,秦王却这么仗义来救,他就算站秦王这边又如何。
“三郎啊,你在陇西呆了这大半年,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啊。”
张超笑笑,“秦王过奖,本来我只是个胆小如鼠之人,可不都是让殿下给弄的大起来了嘛。”
“这还怎么跟我有关了啊。”
“当然有关了,之前在河北,殿下让我入洺州劝降,我可是豁出去拼了命的,鬼门关走了一圈回来,胆子就大了许多了。后来殿下又让我当行军总管,带群工匠民夫,结果还半路遇上羌骑,那次也是死里逃生啊。当时,我还亲手射杀了数个羌人呢,杀了人之后,胆子更大了些。”
“再后来,带着几千民夫新兵,却硬要充朝廷精锐大军,去吓慕容伏允,当时胆都已经吓裂了。反正后来已经缝不回去了,这胆也变大了许多。”
“哈哈哈。”李世民哈哈大笑,“不是跟你说过嘛,当初在洺州城下,那是喝了你的什么烧刀子,结果一时醉意上头,事后我可是派人去追回你的,可惜你跑太快,这也不能全怪我。”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对面不远处,李建成、李元吉和李艺一伙还在那里不肯走呢。
两拔人中间,是雍州衙门的人,杨恭仁站在中间,生怕两拔人给干起来。
张文远把李艺绑了,那还是个小事。若是秦王把太子给打了,或者太子把秦王打了,这谁也担不起啊。
“今天这事还不知道怎么收场呢!”李世民瞧着李建成不屑的道。
“弄大点好,大了就可以直达天听了。”张超倒是挺轻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