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主帅,杨璟在治军方面只能当甩手掌柜,这让一直想走亲民路线的他很受伤。
为了降低恶蛟对军士们的压迫,他只能单独行动,大帐也都另外安置,除了风若尘等人,便是张长陵,也都不太愿意走进他的营区。
为了避免恐慌,反而制造更大的恐慌,这是杨璟如何都不愿意见到的局面。
他也有心想让这些军士亲近这恶蛟,见识到这恶蛟温顺的一面,可问题是恶蛟的作用就是激励军心士气。
若让军士们见得这恶蛟卖萌打滚,或者傻乎乎地丑萌状态,他们还会相信这恶蛟能够大杀四方吗?
说到底还是这个度无法去拿捏妥当,既要军士不必担心恶蛟会伤害自己人,又要让他们觉得这牲口能够残忍冷血地对待敌人。
这就需要让军士们看到杨璟对这恶蛟拥有着绝对的掌控力,可杨璟自己都没有信心,又如何能够让军士看到这一点?
别的暂且不说,单说这牲口每到半夜就会乱嚎,还会四处喷吐酸液,所到之处全是枯萎凋零和腐朽死亡的气息,杨璟的营区更是坏死之地!
送给张长陵的那匹龙种雪玉骢御马都受不住,整夜整夜不敢呆在马厩马栏里头,其他的战马也就更不用说了。
这些负重的驮马以及骑兵的战马,整日里狂躁不安,一有机会就会掀翻骑士和背上的货物和马车,行军途中四处冲撞,慢说踩踏百姓的农田,好几次都撞到军士,还差点出了人命!
这也只是诸多问题之中的一部分,杨璟身为主帅,总不能带着这牲口远离大营,如此一来,无异于将整支大军都交给了贾似道。
大宋终其一朝,武将的地位都没有太大的改变,在文官面前抬不起头来,张长陵根本就不可能压过贾似道。
杨璟又无法离开,想要丢掉这恶蛟就更加不可能,这牲口只认杨璟,整日如跟屁虫一般,赶是如何都赶不走的,除非把这牲口给杀了。
可杨璟控制它还成,若显露出杀气,这牲口就一万个不答应,若反抗起来,杨璟杀不了它,反倒会让它杀掉不知多少军士!
杨璟也是骑虎难下,颇有弄巧成拙的窘迫。
到了洪州地界,行军才不过三分之一,军士们终于压抑不住,这天夜里开始发生了小规模的暴动!
有人说那些酸液会传染,许多军士的身上开始出现红疹,这些红疹会变成烧伤一般的燎泡!
有些军士情况比较严重,浑身溃烂,情绪激动,陷入癫狂,乱抓乱挠,以致于满身都是血迹和脓水,惨不忍睹,许多人甚至忍受不住而选择了自杀!
一大批军士密谋之后,汇聚到一处,冲破了军械营,取了刀兵枪矛,试图冲击杨璟的大营,要将杨璟与恶蛟一并杀掉!
杨璟虽然独居一处,但并没有放松防御,毕竟蒙古人太过狡猾,并不排除他们会刺杀杨璟,主帅身边也需要有人拱卫。
这次小暴动很快被成功镇压下来,张长陵是个严酷治军的,本想将那些人斩首示众,可杨璟担心会引发更大的恐慌,也就选择了息事宁人,为诸多军士提高待遇,以安抚军心。
可事情没有一个明确解释的话,军士会更加的恐慌,局势会更加的难以收拾。
为此,杨璟必须进行调查,看看这些军士到底怎么一回事,是真的受了酸液的腐蚀传染,还是其他疾病,亦或是人为捣鬼。
杨璟对这恶蛟也没有明确的定义,不知他是早已灭绝的原始鳄,还是变种科莫多龙之类的东西,对于酸液的性质和作用也没有完全能清楚,这种强力生物酸的危害到底有多大,他也没有足够的了解。
可他又不能亲自去调查,这种工作若是让鹿白鱼来执行,自然是最好,可鹿白鱼不在,风若尘的医术没有那么高深,只能拜托葛长庚去调查。
葛长庚见多识广,自然是信得过的,过不了多久,便与张长陵来回复杨璟了。
“出现状况的约莫有三十多人,起初只是身染红疹,类似于痘,粟米大小,而后便如黄豆大小,有脓,周边起红斑,患者只觉着烈焰烧身,身子高热,还有人邪气入脑,入了魔怔…”
葛长庚的描述已经非常到位,这就是医者进行调查的好处,若是换了别人去,很难把握到这其中的关键。
而杨璟也从葛长庚的描述之中,抓到了重点,当然了,也感受到了葛长庚对此事的态度。
葛长庚将之当成病症的描述,自然是不相信这是恶蛟在作怪,也排除了人为下毒的可能性。
杨璟反复思考了一番,心里也有了自己的定论。
从这些描述来看,这些军士估摸着染上了病毒性疱疹,而且极有可能是水痘带状疱疹。
这种疱疹病毒具有广泛的传染性,是一种急性的传染皮肤病症,如果是单纯病毒性疱疹,疱疹的分布会没有太多规律,全身都有,而且没有太明显的灼烧感和神经痛,更不会引发脑炎之类的,使得病人产生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