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璟也不多问,指着龚雄野等人,朝王斗道:“这事情可真如他所言那般不堪?这伙行脚帮在巴陵多久了,叔叔怎地也不管管?”
杨璟这么一问,王斗可不得不为杨敬亭辩解了,毕竟杨知县这段时间的功绩,大家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大人有所不知,早先为了防范白牛教散入巴陵,知县老爷联合岳州军的罗晋指挥,还有提刑司的陈棋泰大人,再加上县尉黄乃安等诸方势力,严防死守,一直在江陵府周边奔波…”
“知府大人和杨知县也组织人手开垦,这些苗寨里头的人,原本也都是被征召了开垦荒地的,红薯也渐渐推广开来,非但牟知府,便是杨知县,也往周遭县府跑了好几趟,都希望大家能够推广红薯,忙得是屁股不沾座…”
“早先杨知县想要在鹿头垌垦荒,但与鹿老爷子商议了一番,苗人认为破坏山林,会惹怒山神,也就作罢了,诸多青壮便应征到别处去开垦,那也是给付工钱的,鹿老爷子和侗寨龙须土司,也出了不少人力。”
王斗说到此处,不由忿忿地瞪了龚雄野一眼,而后继续说道。
“若非寨子里头的青壮都应征开垦去了,以苗人和侗人的彪悍,也不至于让这些狗东西得了便宜!”
“杨知县也是最近才知道了这个情况,因为没有人手,便把我调了回来,我和弓手小校官吕廷安潜入里头一查,才知道这甚么行脚帮已经跟周南楚勾搭在一处,可周南楚确实是鹿老爷子的女婿,如今龙须土司也不知怎么地,竟然也同意将女儿龙红燕许给周南楚做妾!”
“鹿老爷子已经卧病在床,据说已经不晓事体,寨子里头的事情都交给周南楚来当家作主,咱们确实也不好说些什么,只是可惜,当初舍不得开垦,眼下却要眼睁睁看着这些唯利是图的狗贼,将山林砍伐得七零八落!”
杨璟听到此处,脸色已经很难看,王斗也有些说不下去:“还有…”
“还有甚么?”
“还有龙红燕龙姑娘…据说早先是这行脚帮的大当家看上了龙姑娘…那周南楚到龙须土那里说项,说是愿意纳龙姑娘妾,这样的话就免了行脚帮大当家垂涎…”
杨璟不由有些诧异,毕竟侗家人连岳州军都不怕,龙须老爷子联合鹿老爹,一同抵抗当初罗晋的欺负,那是多么有血性的行为啊!
“大人有所不知,这一来,寨子里的青壮都应征开垦去了,二来…二来是阎王好惹小鬼难缠,这些行脚帮的狗贼遍布巴陵,但凡是下作勾当,都加入行脚帮寻求庇护,无非都是些蟊贼喽啰,可就是这些人,三天两头到寨子里里骚扰,今儿放一把山火,明儿来偷鸡摸狗,还…还专门祸害寨子里的丫头们…这些人居无定所,聚起来作恶,分赃了就散入民间市井,老土司想要发火,也找不着人啊!”
杨璟听到这里,实在听不下去了,见得鹿白鱼满脸悲愤,又看了看那些拉车的苗人,此时才发现,这些苗人都上了岁数,里头竟然还有妇人,如男人般赤着身子,胸前耷拉着松弛的水袋一般的胸脯,已经不知羞耻,眼中麻木不仁,就像被奴役的牛马!
杨璟朝李彧道:“你赶回去,让内等子虞侯带着内等子和那些殿前司禁军快马赶过来,赵大人若问起,你就说发现白牛教余党便是,另外,让江陵府所有暗察子弟兄停下手头工作,把行脚帮给我揪出来,宁杀错莫放过,我要让他们鸡犬不留!”
李彧自是领命,王斗却是脸色大变,若杨璟把这个活儿给干了,杨知县脸上需是不好看啊,这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虽然杨知县也刚刚知晓这个事情,便第一时间做出了应对,可杨璟如此雷厉风行,倒显得杨知县毫无作为,要让杨璟来擦屁股了。
“大人…要不要小的回去县衙,把吕廷安的弓手都给调过来?”王斗也不敢直言,只是提醒一下杨璟,这件事毕竟在巴陵,多少要让杨知县也参与进来。
杨璟自然明白,不过他却只是摇了摇头道:“不用了,对付这些人,有殿前司的禁军便足够了。”
王斗一听殿前司禁军,也是心头发冷,不敢再说些甚么,而风若尘却朝杨璟道:“宁杀错莫放过会不会严厉了些?这些加入行脚帮的,许多都是贩夫走卒,只是寻个托身庇护的靠山,未必都会作恶的…”
风若尘早已是老江湖,又岂会不明白慈不掌兵义不掌财的道理,她是怕杨璟闹得太大,要落人口实,毕竟朝廷里想要整治杨璟的人可多了去了,杨璟不得不小心一些行事。
杨璟却摇头道:“不用,要的就是杀鸡儆猴的效果,若不好好整饬一番,这些人哪里知道害怕,还当真以为巴陵是好撒野的地方呢!”
风若尘此时才醒悟过来,巴陵乃至于江陵,可都是杨璟发迹的地方,算是杨璟的家乡,如果连家乡都无法整理清楚,随便跑几个所谓江湖高手就能拉帮结派,杨璟又何来威严可说!
事已至此,众人也不再多说,李彧自顾离开,快马加鞭去请内等子和殿前司禁军,密令一发出去,暗察子势必要将整个巴陵掀个底朝天!
而杨璟和鹿白鱼等人,则押着龚雄野等一干行脚帮贼人,往鹿头垌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