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长鼻落下,黎狼等四人都会粉身碎骨!
忽然,巨象的柱子般巨足一抬,缓缓向后退了一步!
接着,又退后了一步!
之后,又是一步!
全场似乎都被灭魂箍催眠了一般,寂静无声!全场野兽似乎也被钉住!
这时,大魔王忽然魂力耗竭,直挺挺地向后仰去,“扑”地跌在卫起和贺山身上!
哈哈……可以将束魂箍耍得那么帅,小爷可算是无悔了!
大魔王意识消散之前,脑中想的事和死神没有半枚铜钱的关系!
那头巨象这时似乎终于挣脱了那种莫名的束缚,脑中忽然意识回归,却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向后退去,于是怒吼一声,长鼻斜斜甩下,抽飞拦在道旁的犀牛尸体,一低头,尖牙突出,又是向着这些已然失去意志的少年奔去。
景台之上这时已然有了唏嘘之声,似乎此刻已然有人开始为了少年提心、吊胆、瞋目、结舌……他们似乎已然来不及咀嚼口中的狼肉、虎肉、熊肉、豹肉,反而开始祈祷奇迹的出现,他们期待这帮少年不要被巨象踏死,因为,因为……今日的兽斗实在是出乎意料的精彩,他们还想看着更加精彩的一幕出现。
当然,无论那精彩是兽创造的,还是人创造的。
他们虽然乞伏于强者,但是他们更醉心于幻想强者,幻想强者蹂躏弱者时,哪怕那一丝丝的,生杀予夺的味道!
眼见巨象已然快要踏过众少年躯体,全场众人凝神,似乎那双双眼神之中都有张巨口,想要来咀嚼这一刹那的享受……
大象冲撞之下,百兽镇慑辟易,这不就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权势吗,这不就是无数人渴望拥有的暴力吗……
大象能踩过去,固然享受,因为挣扎最终被蹂躏了;但是若是大象没有踩过去,会更享受,因为还有挣扎可以拿来蹂躏!
全场空前沉静,都在等待着少年们血光迸现的一刹那!
可是,莫要忘了!
俺!项!尤!儿!在!此!
项尤儿这时已然忘我,脚下踩上犀牛脊背,一借力飞跃而起,腿上伤血迸射。
身子腾空而起,舒腰长臂,反执火旗铁杆,朝象头飞冲过去。
狂!怒!
巨象暴冲,似乎能撞山断岳,烈旗如龙,却反而更加光芒难当!
“蓬”“扑哧”“吁呜呜呼”……
巨象口中忽然一声巨大痛鸣响起,后足立地,前足抬起,巨大的鼻子左右挥舞,似乎是疼痛难忍!
景台之上一阵欢呼响起,却见那象头之上站了一个少年,两手抓住一根带血旗杆,那旗杆大半已然没入了巨象脑中,而眼尖之人看见那伤口之处有一圈烧灼之痕,想必便是火旗之功!
这时只见项尤儿两手握紧旗杆不放,被扬起的大象身子甩得难以把持。
忽然间“啪”地一声响,那旗杆被两方拉扯,加上方才已然使用过多,竟然从中折断。项尤儿这时失了凭借,便从空中落了下来,忽然空中象鼻抡至,正正击打在下落的项尤儿腰间,项尤儿便被这象鼻一甩,手中抓着半截旗杆,斜斜飞了出去。
巨象虽然将项尤儿击飞,但铁杆入脑,也是让它狂暴异常,身子一落,便要向场中少年踏去。却见这时忽然乌芒一闪,一柄乌黑的匕首忽然直直射上,如同鹰爪一般,在方才项尤儿插入象脑的断杆之上缠紧,原来匕首之下似乎还连着一条细索。众人惊呼之中,只见方才手骨已断的阿白脚下缠着牵丝索,脚腕用力,借着牵丝索倒飞而上,在巨象尚未踏下之时,用全身力道通过细索在象颈之上缠了两圈,借着斜冲的势头,在空中将那巨象力道带偏!
“轰隆隆”,场中水花飞溅。
巨象轰然斜倒!全场巨震,就连环水似乎也被震得翻滚!
项尤儿与阿白也重重砸在了地上!
阿白已然深度昏迷,而项尤儿却艰难起身!
眼睛已然模糊了,意识已然不清晰了,伤处似乎也麻木了!
但是执念始终还在——
他知道战斗还没停,兄弟们还要解救,咽下一口血,他一瘸一拐地朝阿白他们走去!
哪怕还有一丝希望,还有一点精力;哪怕能多挥出一拳,多挡上一挡……
他都希望,那是为兄弟挥洒的,为我心挥洒的,为无憾挥洒的……
耳中轰鸣越来越大,以往打架斗殴的经验告诉他——
他快要完蛋了!可是……
我!不!甘!
朦胧中“连山步”绕着野猪,绕到跌倒;恍惚里“圣王操”打向犀牛,全被弹回……
隐约中,另外一头巨象这时也蓄势待发,怎么办?
“藏龙气”?“天上火”?猴子偷桃……
莫非,这次,我真的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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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方景台之上,沈淮又自昏昏醉去,口中依然呢喃梦呓,曲调奇异:
“数英雄……论成败……古今谁能说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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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贰真人《龙旗》:“……我,旗帜燃烧火焰,化身为龙!那大象脚步如潮,愤怒汹涌!全世界的表情只剩下一种,等待英雄,我就是那条龙……”
马可·流连《东方见闻录》:“在东方齐朝都城的竞兽场中,我不仅拥有了近距离接触和感受东方大皇帝的机会,我还深切体会到了东方礼仪之邦深藏在儒家教义之下的暴力渴望,因此竞兽场这样的形式并非是在教廷压抑之下的欧洲独有产物。在东方,贵族一样喜爱观看比他们地位低贱的人如野兽一般与猛兽搏斗,并且东方贵族也有一样的理由——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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