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人之常情。”叶春秋抿了抿嘴,道:“大难临头各自飞嘛,你注意一些就是了。”
谷大用便道:“是。”
叶春秋道:“我的家人,你们锦衣卫的番子都已经安排妥当了吧。”
“是,都已经安排稳妥了,现在只怕已经出了城了,走的是海路,再过几日,理应就到关外了。”
叶春秋朝他笑了笑道:“多谢了。”
“哪里,能为殿下效劳,是奴婢的福分。再说,殿下从前也是帮过奴婢的,奴婢知恩。”他叹了口气,接着道:“可现在啊,有些人心真是坏透了,平时陛下在的时候,这一个个人,都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可实际上呢?呵……还真是让人看得生厌啊,这京师里头,其实也未必有这么多人和朱厚熜那小子勾结的,说到底,勾结的人,也不过是杨一清和钱谦这寥寥几人罢了。可是为何闹出这么大的声势呢,还不是这些人都是墙头草吗?一看到出了事,个个都是噤若寒蝉,人人都成了缩头乌龟了,有人躲了起来,有人呢,一副和自己无关的样子,除了那铁了心的乱党,其他的,都是在观望,在看风向,等到这硝烟散去了,他们才钻出来,给胜利者磕头,个个又都成了赤胆忠心的人了。”
“奴婢啊,和他们不一样的,奴婢是跟着陛下一道儿长大的,这辈子,为陛下活,事到临头,也只好为陛下去死了,不是奴婢有什么忠心,而是从陛下呱呱坠地起,从先皇将我指给了陛下当伴伴,奴婢这辈子就和陛下绑在了一起了。哎……”
叶春秋听了他一番话,不禁笑了,道:“是这个道理,其实……我和你也一样,有的人情,是可以还的,有的人情,却是还不了的。可既然要还,即使将这条命来还也在所不惜,这不是愚忠,也不是什么狗屁义气,不过……”叶春秋想了想,似乎在想一个贴切的词,而后道:“不过……只是命运罢了,命该如此。”
谷大用只点点头,便压低了声音道:“厂卫现在都已经散了出去,现在就等最后一刻了,他们从前一直跟着刘公公,现在又跟了奴婢,可无论如何,终究还是可以放心的,现在就等摊牌的那一日了。”
“这一日很快就会到,也就是这几日的时间了。”叶春秋目光幽深地看着前方,道:“兴王父子还在妄想着太后从善如流,指定那朱厚熜来克继大统,一旦他们自觉得夜长梦多,就是彻底断了这妄想的时候,便不会再犹豫了,到了那时,祝谷公公一切顺利。”
谷大用吞了吞口水,若说不怕,那是假的,他憋红着脸,最终勉强地扯出了一些笑容,道:“奴婢……也祝殿下好运。”
“我运气一向不太差。”叶春秋意味深长地笑着道:“所以我肯定比这里的许多人要活得长一些。”
说罢,叶春秋又回到了关押百官的大殿里,这里依旧还是争吵不休。
不过因为饿着杨一清这些人,所以至少,看守起来也轻松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