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书吏显得是有点似懂非懂,最后无措地告辞出去。
过不多时,唐伯虎却是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先朝叶春秋行礼,叶春秋则是照例回礼。
唐伯虎倒是没注意到这个细节,而是显出几分急色道:“公爷见了那个方默了?”
叶春秋对于唐伯虎的反应不免好奇,道:“嗯,刚刚才见了,怎么,伯虎兄有什么事?”
唐伯虎道:“这个方默的文章简直是一派胡言,妄议圣人,公爷不会被他糊弄了吧。”他指了指自己的脑门,道:“此人的脑子有问题。”
叶春秋听罢,忍不住哈哈想要笑起来,最后好不容易拼命忍住,道:“我倒是觉得他说的话有几分道理。”
“这也有道理?”唐伯虎瞪大了眼睛,异常激动地道:“他这是无君无父啊,公爷,我早就想将他从崇文馆里踢出去了,若不是有人给他说情,我看了他的文章,就觉得气不打一出来,好气啊。”
叶春秋不禁哭笑不得,便道:“先坐下说话。”
唐伯虎脸上带着一股气恼,可还是乖乖地坐了下来。
叶春秋深看了他一眼,才道:“你这少学士,也算是镇国府的宰相了,你自己想一想,现在关内对我们大加挞伐,岂不是也是说我们无君无父?”
唐伯虎没有多叫深思,便道:“既然如此,那么我们更该……”
“不行。”叶春秋直接打断。
他了解唐伯虎,自然是知道唐伯虎想要说的是什么。
别人骂自己做得不好,所以自己应该做的更好,这是唐伯虎的观念!
叶春秋摇着头继续道:“理学是否正确,其实不重要,可是我知道,理学勒令女子足不出户,可是我问你,若是女子们都足不出户,谁来纺织呢?理学要君君臣臣,要无条件服从,可若是无条件服从,那么我来问你,若是所有人都必须无条件服从与我,那么商贾们,还敢和镇国府做生意,有人敢投资铁路,将银子存入钱庄,换来一张张银票吗?不可能的,即便他们相信我,相信我的信用,可是一旦我可以为所欲为,是他们君父般的存在,他们就要担心了,因为谁也不会知道,什么时候我一个起心动念,可能就如大明历代先帝一样,疯狂发放宝钞,最后将这宝钞,直接印刷出来,变成谁也不敢兑换的废纸。”
“信用啊,信用才是镇国府维系的根本,只有限定君王该做什么,臣子该做什么,每一个人都恪守自己的本分之事,谁也不可逾越某个界限,方是信任的根本,所以,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在关外已经行不通了,这里要做的,是立下规矩,立下了规矩,所有人才能更好地各安本分,各司其职。”
这些话,叶春秋可是发自肺腑,他继续道:“对大明的天子来说,君臣父子,是朝廷的基石,可对这青龙,对这镇国府来说,信用,方才是叶家的根基,失去了信用,这镇国府万亿的财富,转眼之间,便会成为一堆废纸,唯有有了信用,这一张张票子,才算是银子,所以啊,君君臣臣,可一点用都没有,那位叫方默的,虽然说的是‘胡话’,可是里头每一句,却都对镇国府受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