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宏就是那文章里的主角之一,对费宏来说,这太白刊里所写的,简直就是胡说八道。
费宏本是想,索性禁了这报刊了事,可细细一想,若是贸然禁了,且不说王华、谢迁那儿势必不肯,而且禁了读书人的刊物,不免也遭人诟病。
而更厉害的是,这消息无耻之处就在于,它这个文章的开篇,是人所共知的东西,昨日廷推的情况确实如此,如此一来,这就给人一种这个文章可信的印象,之后,却开始半真半假的添加自己的观点,而更可怕的是,他绝没有一口咬定就是如此,只是据悉,这个据悉可是大有文章可作啊,这到底据的是谁的悉?人家压根就没有说,可偏偏又一副知道内幕的情况,其他的话,也都是模棱两可,留有了一些余地的同时,却又抛出一个个疑点,这些疑点,表面上是让读者自己去思索,可实际上,都是具有指向的,人家不过是引导着人,往阴谋的方向去想。
通读下来,便使人产生了一个印象,要嘛,此次费宏的入选,是因为费宏有了私心,野心勃勃,也想试一试;另一个可能就是李东阳和费宏之间,内部已经分裂。
总之,这都给人一种很不好的观感,偏生这些家伙只是据悉,或是用疑似、传闻之类的字眼,这等于就是说,特么的未必就是真的。
可人看了之后,会认为是假的吗?半信半疑之下的东西,是什么可能性都有的啊!
“可恨。”费宏想明白轻重后,却不好做什么事情,只能气恼地将这报纸撕了个粉碎来泄愤。
费易也觉得严重,便道:“爹,我看着不对劲啊,这是有人要离间李公和爹啊,只怕这个时候,李公怕也已经看了这文章了,还不知道会如何去想呢!”
这儿子平日糊涂过日子,可现在这说的,一点都没错。
费宏面色凝重,恶狠狠地点头道:“是啊,就算明知道这是挑拨离间,可是李公看着,心里会舒坦吗?”
费易的眼珠子转了转,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费宏,道:“要不,爹去求见李公澄清误会?”
“靠嘴皮子没有用。”费宏很直接地否决了,摇头道:“还是得看老夫怎么做!不成,这样非要闹出事来不可,不但李公见疑,同僚们也要取笑,为父想来想去,还是立即入宫,恳请陛下收回成命为好,没了这候选,落个轻松自在。”
费易却是道:“可是我听外间人说,一旦这候选确定了,就……”
费宏打断道:“你懂什么,这是告诉天下人,老夫没有私心。”
费宏觉得不能再怠慢下去了,连早点都不吃了,心急火燎地坐着仙鹤车便入宫面圣。
朱厚照在暖阁见了他,费宏拜倒,接着便是哭哭啼啼起来,含泪道:“陛下,老臣绝无窥觊首辅之心,只是万万想不到竟获得公推候选,老臣恳请陛下准老臣……”
来之前的路上,费宏在心里已经仔细地推敲过了,想要辞去候选,用什么理由都不合适。
若是说自己老迈,这不成,李公比自己年纪还要大一些呢,自己若在这里说年纪老迈,这不是骂李公年纪大了还想继续做首辅吗?
可说自己抱病,又不成,自己是礼部尚书,自己不敢去想内阁首辅之位,可是这礼部尚书之位却不能丢啊,